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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发疯后(440)

柳氏听到这里,毫不犹豫,点头应了一声,接着转身吩咐曹嬷嬷去取钱。

曹嬷嬷面露迟疑,小声的提醒:

“太太,我们家已经囤了许多米粮,足够家里老小吃用三月有余。”

自年前大雨后,柳氏便觉得情况不对。

十一月后,神都便也是下了许久的雨,那时使得江南米粮断供,城中还闹了一波谣言,使得物价涨了几日。

好在不久之后便日出雨停,一切才逐渐恢复。

但不久又重新下雨,雨势不停。

柳氏虽说出身书香门第,但却对市场异常敏锐,在下雨之后不久,便令家里人采买了不少物资。

所以大雨一下半月,姚家却不慌不忙。

“再买一些。”柳氏说道。

“近来米粮价格涨了不少——”家里钱已经不多了,当初柳氏攒下的家底,大部分都在为苏妙真姐弟奔走的过程中用出去了。

如今囤了一波粮后,又花去不少,若是再花,可就没钱度日了。

“再者说,冬日这样的大雨虽说离奇,可先前也下过,也最多大半个月就停了。”

曹嬷嬷劝说道:

“如今米粮的价格已经涨了数倍,若此时采买,根本划不来,到时雨一停,江南的米粮一到,价格回跌,我们便要吃大亏。”

“你听她的。”

柳氏还没说话,坐在屋中喝茶看书的柳并舟便说了一句。

外祖父一开口后,姚守宁心中生出一丝不妙的预感。

柳并舟可是参加过应天书局的人,在书局之上早就已经窥探到未来几十年后发生的大事。

如今曹嬷嬷说家里的米粮足以供全家人吃上两三个月,可柳并舟的意思是还要再囤米粮,岂不是说这场暴雨不是短时间内能平息的?

姚守宁心中一沉,看了外祖父一眼。

他似是察觉到了姚守宁的注视,抬起了头。

今日的柳并舟将满头银丝挽成发髻,以木簪固定,长须垂胸,显得仙风道骨的样子。

他穿了一身青色布衫,眼中露出悲悯,目光与姚守宁对视的刹那,姚守宁的耳中听到了狂风怒号的声音。

‘轰隆隆’的震荡声响中,她初时以为是雷鸣,接着大股水气扑面而来。

黑暗之中,她的眼前看到一望无际的江面,大浪涛涛,席卷而来,形成巨大的冲击力,撞着河堤。

河堤之上,修有一座高高的瞭望台。

那亭台据说还是当年太祖定都此地时令人修建的,为的是向宫中、神都百姓传递信息。

台上不是很宽绰,仅有一座矮小的屋子,外面挂了一盏铜钟。

屋里点了灯,透过门窗的倒影,可以看到里面坐了两位当值的士兵。

今夜寒风凛冽,大雨滂沱,在这里值夜实在是一件苦差事。

屋中点了一个火炉,炉上烫了酒水,两人对着火炉而坐,一面喝酒一面骂骂咧咧。

而屋外的江水滔滔,巨浪冲击河堤的声响被暴雨声压过,风吹打着瞭望台上摆放的已经结了厚厚一层垢的铜钟,钟身摆动间发出阵阵响声,似是在提醒着屋内的两人。

“这该死的鬼天气!”

屋里一人被这声响吵得心烦意乱,重重将手里的酒壶往炉上一放,提着裤腰带起身:

“我去看看,看能不能想个办法将这钟绑住,使它不要乱晃,否则今夜无法安歇。”

另一人大笑着摆手:

“快去!快去!”

那人半醉半醒,起身往门口走去。

门板紧拴着,他拉了两下,那门拴却纹丝不动。

这值夜的士兵有些诧异,不由皱眉喊了一声:

“咦?这是怎么回事?”

门拴似是被牢牢的粘到了门板之上,任凭他如何用力,都无济于事。

另一个同伴见状,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嘴里笑着说道:

“是不是你喝多了酒水,手上没劲?”

他说话的同时,手也来抓那门拴。

说来也怪,那门拴依旧拉不开,这下两人相互对看了一眼,都露出吃惊之色。

二人合力去推,门板紧压着门拴,两人身体与门碰撞,发出‘哐哐’的响声。

原来屋外似是有一股重力在推挤着门,门被往里挤压,便与那门拴牢牢粘到了一起。

值夜的两人想通了这一点,便以身体借力,用力压着门板,再将那门拴用力抽开——

‘轰!’

门拴抽开的刹那,一股狂风灌了进来,将两扇门板撞开。

站在门后的两人被这巨力拍打,纷纷摔倒在地。

狂风夹杂着雨水涌入屋中,将屋里燃烧的火炉浇熄。

‘呼——呜——’

外间狂风怒号,波浪涛涛。

只见原本应该被河堤拦在神都城外的河水此时竟然越涨越高,似是即将要冲破河堤的架式。

数排巨浪一波波涌来,竟蹿起几丈高,直扑瞭望台而来,冲上那地面,浪头撞击着钟声,发出清脆的响鸣。

“啊!”

两人摔得晕头转向,起身之后便见到了这恐怖的一幕,顿时被吓得面色铁青。

大门被吹得‘哐哐’作响,整个瞭望台受到浪涛袭击,而摇摇欲坠。

黑暗之中,那大钟被巨浪撞得摇个不停,发出‘铛——铛——铛——’的沉闷响声。

若是平时,夜深人静,钟响声早就足以惊醒整个神都城,使人心生防备。

可近来雨势实在过大,‘哗啦啦’的响个不停,便掩盖了这钟声,使得钟声无法传递开来。

顷刻之间,两人身上已经被水浇透。

‘吱嘎、吱嘎’。

整个瞭望台被巨浪冲得摇晃个不停,这座屹立了七百年,经历风雨的建筑似是在浪涛的冲击下即将坍塌。

‘轰——隆!’

一大排巨浪冲了上来,狠狠撞上铜钟,钟身摆动,再度发出震响:‘铛——’

声音传开,紧接着是那塔楼用力摇晃的声音。

“是,是洪水——”

两个先前还喝得醉熏熏的士兵瞬间清醒,大喊了一声:

“要出事了!河水要决堤了!”

“快,快通知城里。”有人喊了一声,艰难的逆着风雨往那铜钟跑去。

另一人也想要跟上,但此时那一波浪潮从平台四方的缝隙之中滑落,又有另一波更大的浪头酝酿着要冲上塔顶。

屋子摇摇欲坠,暴风雨中,屋顶都似是要被掀飞。

那人骇得面色大变,接着喃喃道:

“兄弟,对不住了,我不想死——”

话音一落,他连滚带爬往楼梯处跑去。

而那走向铜钟的人见此情景,愣了一愣,接着破口大骂。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犹豫,接着看到江面冲起的大浪,在他的身后,是一望无际的神都城。

那里住着千千万万的百姓,而他的家及家人也在那一排排房舍之中,对于即将到来的危险一无所知。

“狗东西——”男人咬紧了牙关,用力的跺了一下脚,强忍住内心的恐惧,骂了一句:

“喝酒时说是兄弟为重,到了这时跑得最快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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