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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池春水映梨花(7)

经过昨日风波,靖北王大概是再也不会来了。不来就不来吧,过上几个月大家都慢慢淡忘了,客人们也就不再有畏惧,自己终归还是要走上烟花女子的既定道路。像其他的那些姐妹们一样,对着恩客巧言媚笑、婉转承欢,等到时间一长,也就会慢慢适应那样的日子了。

大半个上午过去,果然没有一点靖北王府的消息,楚公子昨天受了惊吓,大约今天也没有胆子再过来。素素去前厅花楼唱了两曲,得的银子全被秦媚儿收走,自己一个子儿也落下,----秦媚儿不知道后来的事,还在门口翘首盼望着靖北王过来。

素素又好笑又担心,等到晚上秦媚儿一定会过来问话的,就算自己敷衍她,往后靖北王不来少不了又要看脸色了。正这么想着的时候,便听秦媚儿欢天喜地嚷道:“是是是,我这就去叫素素下来。”

素素甚是诧异,难道靖北王今天突然转性了?

秦媚儿已经风风火火跑了上来,咋呼道:“还坐着做什么?!赶紧添几支华丽好看的珠钗,换身新鲜衣裳,裕亲王的人在下面等着,接你出去喝酒。”

----原来还是裕亲王啊。素素在心里笑了笑,也好,这位王爷脾气温和的多,每次出去都没有为难过自己,差不多可以当做出门散心了。

见到宁灏的时候,人正在花园凉亭里悠闲的喝着茶,旁边蹲了两个小丫头,看到素素过来就退了下去。宁灏抬头一笑,招手道:“过来,坐罢。”

照眼下的光景,多半是不会喝什么酒了。素素虽然疑惑,但也没有多问,步子轻巧上前福了福,“妾身素素,给王爷请安。”

“站着做什么?”宁灏身着海蓝色宝蟒团纹华袍,头上束着金冠,虽然是家常便服的装束,仍然透露着皇室贵胄的气派。见素素犹豫着不肯坐,笑道:“没有外人,不用讲究那些虚礼。”将桌上的一方玉盒推了过去,“喏,给你的。”

素素只得坐了下来,打开盒子却是一盒殷红色的药膏,也不知道混了什么香料,透出清幽怡人的气味。素素心思明快,猜到这是送给自己抹手伤的,但不知宁灏怎么知道自己受了伤,难不成是靖北王告诉的?既然生气了,又告诉宁灏做什么?

宁灏大约看出她的迷惑,微微笑道:“不用猜了,是靖北王让我转交给你的。”

素素欠了欠身,“是,妾身谢过两位王爷。”

“不用谢我,举手之劳而已。”宁灏的身子往前倾斜,压低了声音,“不过本王非常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把靖北王气成那样?”

发生了什么事?素素心想,总不能告诉是陪不陪客的事吧。

“算了,想来是私密的事。”宁灏自己给素素解了围,又笑,“你大概还不知道,靖北王前一个月去了南边,我们都没听说他回来了,原来是先去了你那儿。”

素素点头,“嗯,昨天傍晚来了一趟。”

宁灏接着说道:“我见着他的时候,气得像是要吃人一样,除了我都没人敢跟他说话,问他什么事也不肯说。今早让人送了这盒药膏过来,说是让我给你。”说着,瞧了瞧素素的手,“是谁把你的手弄成这样?难怪靖北王会那么生气。”

素素淡笑道:“不是别人,是靖北王爷不小心踩的。”

宁灏讶异的笑了,怔了怔,“这样----”然后叹道:“看来你的手得养几天了,伤得厉害么?揭开给我瞧瞧,顺便帮你涂点药膏上去。”

素素心下叹气,怎么这些王爷都爱给人涂药膏?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得把手上的纱布小心拆了,几块嫩肉没有皮,颇为破坏纤纤玉手的美感,好在昨天抹过药,看起来已经不那么红肿吓人了。

宁灏仍然轻呼了一声,末了道:“这是怎么回事,靖北王也太不怜香惜玉了。”

素素淡声道:“不要紧,过几天就会好的。”

比起闵言熙的胡乱涂抹,宁灏则显得细致了许多,先将一枚细长的圆头玉簪沾满药膏,然后慢慢转匀了,方才一点一点轻柔抹上去。也不知闵言熙从哪儿弄来的药膏,想来是极难得极珍贵,涂在伤口很是镇痛,甚至还能感觉到一丝丝凉意。

素素见他涂得细致缓慢,不好意思道:“王爷,还是妾身自己来罢。”

“没事,反正我也闲着。”宁灏拿着玉簪让了让,一不小心碰翻了药盒子,顿时跌出不少来,----更为糟糕的是,还溅了几点在旁边的长扇穗子上。

素素有点惶恐,“王爷,那个……”

宁灏侧头看了看,不以为意道:“只是一个小小的穗子,弄脏了就不要了。”

还好是裕亲王,要是靖北王又不知道要怎样了。素素稍微松了口气,心里到底有些过意不去,细声问道:“要不----,妾身照着样子再做一个?”

“你还会弄这个?”宁灏挑了挑眉,然后点头,“好啊。不过也不用急,现在你的手不大方便,什么时候空了再做吧。”

当日并没有什么酒席,宁灏涂完药膏便有事出去了,交待下人预备了饭菜,用过饭再让人送素素回去。回到媚春楼,秦媚儿赶上来问道:“今天都有些什么人?你可要学得机灵一点,趁机会多认识些达官贵人,万一往后裕亲王忘了你,也还有别的人来。”

“是,知道了。”素素不想跟她啰嗦,敷衍应道。

仿佛是应了秦媚儿的那句话,后面隔了小半个月,宁灏都没有派人来接过,好在素素的手已经好了,每天陪客人弹曲跳舞,得的赏银也不算少,秦媚儿也只能抱怨贵人多忘事了。

----裕亲王还有见面的可能,靖北王大概是再也不会见到了。

素素没敢说出来,看着秦媚儿一天比一天难看的脸色,心中明白撑不了太久,再被卖掉一次是迟早的事。那位楚公子也不敢再来,不知道到时候是谁有那个胆子,至于是什么样的人,自己已经懒得再去多想。

又过了七、八天,秦媚儿终于按捺不住找上来,先忍了忍火气,缓和语气道:“好女儿,两位王爷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也不来,就这样把你丢下了。”

素素淡声,“我不知道,大概有什么事绊住了吧。”

“哼……”秦媚儿冷冷一笑,“你不说也没关系,难道老娘白在风月场中混了?想必是你得罪了他们,所以都不肯来了。俗话说无利不起早,我已经养了你四、五年,没道理再养下去,也是该你替我赚银子的时候了。”

“是,我会多陪客人唱曲儿的。”

“那顶什么用?”秦媚儿根本不吃这一套,“你以为自己是良家女子?还是真想着有卖艺不卖身的姑娘?就算他们是王爷,也没有站着茅坑不拉屎的道理,既然一个都不来,那你就伺候别人去吧。”

素素轻叹,这一天果然还是来了。

秦媚儿继续道:“像老娘这样的人,活着就是为了一个利字,管他天王老子,赚不成大不了不要这条老命!”说着吃吃冷笑,对素素下了最后通牒,“日子定在后天,哪个客人出价高你就陪谁。”说完,一扭腰摔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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