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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池春水映梨花(48)

----素素心头一阵乱跳,既然受了伤,有人来探望也是人之常情,莫非闵言熙伤重的已经起不来?这么想着,心中越发觉得不安,但又不愿意正面撞见卫氏二人,勉强忍耐着等人先从侧门离去。

“尤姑娘----”徐晏似乎早就发现了她,走下台阶道:“王爷没事的,这会儿刚服了安神汤睡下,姑娘放心吧。”

素素迟疑道:“可是----,当时那么多人。”

“哦,是这样的。”徐晏回道:“虽然对方不让别人跟着去,但后来派人在城门口打探,得知王爷去的方向,最后顺着马蹄印找到王爷。除了冯延鹤被抓了起来,其他的人都已经死了。”

“王爷他----”素素没见到人,心里总是觉得不踏实。

“真的没事了。”徐晏看出了她的担心,安慰了一句,又微笑道:“对了,在下有几句话想说一下,姑娘这边请。”领着素素进了偏房,让小鹊等人都先出去,“宋姑娘,想来你也知道王爷认得你了吧。”

素素沉默了一下,点头道:“嗯。”

徐晏缓缓道:“本来这件事不该我来说,不过王爷之所以一直瞒着你,并没有什么恶意,他只是觉得说穿怕你尴尬,所以希望你别埋怨王爷。”

“好。”素素苦笑,自己有什么资格去埋怨他?

徐晏顿了顿,避开了这个话题,“你父母的事情,王爷一直都有些怀疑,也一直都在查,最近有了一点新的进展。当初负责审理此案的官员,退出官场好些年了,我们找了很久,才在一个小地方找到他。不过他却死也不肯松口,说是要是说了,不光自己的性命难保,就连家人也会遭到不测。”

素素苦涩微笑,淡声道:“不用查了,我知道幕后那个人是谁。”

----转了一圈,事情又回到了原点。

“啊?!”徐晏有些吃惊,沉吟了下,“既然这样,那我们也就不用再费事,回头王爷醒了你告诉他,一切会有王爷替宋家做主。”

“嗯,知道了。”素素不想再说下去,心中无限沉重。

“徐大人----”一个小厮跑了过来,“刚才王爷问话,问是不是尤姑娘过来了,让姑娘进去服侍呢。”

徐晏只好打住话题,对素素笑道:“也好,姑娘进去服侍王爷吧。”

素素心中犹如乱麻,朝徐晏点了点头,留下小鹊在外面,自己提裙脚步轻巧无声走了进去。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当亲眼看到屋子里血红景象时,还是被吓了一跳,“王、王爷你……”

闵言熙□着上身坐在凳子上,地上堆着血污一片的残破衣袍,腿上的裤子也被兵器划破,露出刺目惊心的血红色破肉伤口。身上倒是已经清洗干净,被横七竖八的白色棉带缠裹着,不那么吓人,----不过旁边盆子里的水一片殷红,想来刚才清洗时,也不知道已经换了多少盆,足以让人胆颤心惊。

“看够了吗?”闵言熙朝她问道。

“王爷……”素素咬住嘴唇,心里哽噎的十分难受。----原来伤得这么的重,心头的愧疚更是沉甸甸的,想要说几句安慰的话,却也说不出来了。

“尤姑娘,你来的正好。”蹲在地上的小厮站起来,满手都是血污,“王爷胸口上的伤有些深,还有背上也伤得不轻,刚才弄了许久,现在还剩下腿上的伤。”将干净的丝绢递了过去,歉色道:“小的手上沾了太多药膏,有些麻,怕不小心弄伤王爷,剩下的有劳姑娘了。”

“好,我来。”素素拿着丝绢微微发抖,----在媚春楼那种地方长大,看惯了被打骂之事,但是如此血淋淋的伤口,却还是头一回见到。

闵言熙挑了挑眉,朝小厮道:“没你的事了,出去吧。”见素素双手不停的颤抖,轻声嗤笑,“你要是害怕做不来,到门口去叫人进来。”

“不。”素素摇头,尽量克制情绪,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妾身只是……担心王爷。”----若不是因为自己,他就不会弄成这个样子。

“别哭了,本王还没死呢。”闵言熙不是婆婆妈妈的人,他常年在外征战,受伤流血早就是家常便饭,着实见得多了。皱眉忍住痛楚,冷静沉着指了指旁边,“把剪子拿过来,绞掉裤腿再清洗伤口。”

素素拿起剪刀小心的绞下去,生怕碰到闵言熙的伤口,又怕他不耐烦,尽量稳住心绪手脚麻利一些。过了半晌,好不容易将两条裤腿都绞了下来,手上已经血红斑驳的一片,额头上也浸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闵言熙此时被棉条五花大绑,上身脱得精光,下面穿了半条残破不堪的绸裤,配上他那千年冰山的表情,----说不出的滑稽可笑,可是素素却半分也笑不起来,一直深深吸着气,才勉强没有当着落下泪来。

“愣着做什么?难道还想等我把血流干?”闵言熙皱眉看向她,吩咐道:“旁边有干净的棉布条,创伤药、镇痛药,你先擦一擦伤口,从新敷上药再包扎一下。”

“好。”素素醒过神来,小心翼翼清洗着伤口,很快就将新换的水染红,屋子里也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道。想哭又不敢哭,心中好像被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的感受混合在一起,哽噎的让人胸闷不已。

“放开手弄就是,本王又不是绣房里的姑娘。”闵言熙嫌素素的动作慢,有些不耐烦,谁知道自己刚弯了一下身体,身上就痛得咬牙难忍。没有法子,只好直起身来,由着素素小心翼翼的涂药膏、缠布条,不过看她满头大汗的样子,也不忍心再苛责了。

“这样可以了吗?”素素缠好最后一片棉布条,怯怯问道。

“嗯……”闵言熙浑身疼得难受,扬声叫来小厮,将屋内的血水、残袍一起收拾出去,自己则由素素扶到了床上。躺下歇了片刻,身上的镇痛麻醉药起效,总算缓和了一些痛楚,朝素素道:“行了,你也歇会儿吧。”

“王爷的伤----”素素听他说话声音发虚,不由担心。

“死不了。”闵言熙不以为意,淡然道:“在战场上的时候,那回下来身上没有受点伤,又没有伤筋动骨的,养些天就好了。”

----当初听到父母的事就乱了主张,结果惹出这么一大摊子事来。素素心中说不出的愧疚,低头细声,“都怪我……”

闵言熙没有接这个话茬,只问:“冯延鹤都跟你说什么了?”

素素强忍担心,静了静心绪,然后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愧疚道:“他跟父亲是相交多年的旧友,小时候对我也还不错,所以听了他的话,我实在无法不产生怀疑。”抬头看了一眼,“后来他说带我去父母坟头拜祭,于是就跟着去了。”

“哼,那种小人也算得上朋友?”闵言熙微弯嘴角冷笑,“早在十几年前,你父亲就和他断绝了关系!”

素素诧异摇头,“这----,我真的不知道。”

“算了,也不怪你。”闵言熙随口带了过去,“当年你还小呢,想来也不大清楚大人的事。冯延鹤的确跟你父亲结拜过,不过此人名利心重,因为在军中的官职一直没有什么起色,就转而投向了敌国。他不断的向对方出卖我方消息,虽然不是很要紧,但是也给军队带来不少麻烦,结果被你父亲查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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