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晚照疏影风临雪(42)+番外

岑倚风并未提及陆庭珩的事,而是淡淡道:“我让你见个人。”

过雪看到一名女子入内,“扑咚”跪倒在地,全身瑟瑟发抖,朝她唤道:“二小姐……”

过雪认出对方曾是娘亲身边的贴身丫鬟芳儿,不禁满脸惊诧。

岑倚风一副漫不经心的口吻:“在二小姐面前,你需一字不漏的,把实情都讲述清楚。”

“是。”芳儿规规矩矩地一应,便把自己知晓的一切,一五一十地交待出来。

好比晴天霹雳,过雪手中的绢帕轻轻飘落于地,整个人就像化成泥塑雕像。

待芳儿退下,屋内只余二人时,岑倚风抬手捏起她的下颔,逼她与自己直视:“现在你该知道了吧,你娘究竟是个多么卑鄙阴险的人,为了得到她想要的一切,不惜使出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来毒害我娘。”

“不、不会……”过雪始终不肯接受现实,拼命摇晃着脑袋。

岑倚风用手抚顺她的鬓发,仿佛爱怜一般,不疾不徐地启唇:“可惜她现在已经死了,她欠我娘的,就由你来偿还好了。”

过雪眸底弥漫起一层雾气,恍若失去神智,一脸茫然无措。

“不过,你还有什么呢?”他眉目间布满轻蔑讥嘲,凑在她耳畔轻轻吹着气,说不出的亲昵暧昧,“不如,就用身体好了……”

过雪抖索着被他搂住怀里,耳垂一阵疼痒难耐,被他含着、咬着,是蛇信一样恶毒的吻,蜿蜒至颈窝,在她无暇的肌肤间,烙上从此不可磨灭的印迹。

过雪似乎很冷似的,牙齿咯咯打战,陌生而可怕的感觉,如同无数小蛇冰冷地缠绕上全身,钻入毛孔体内,冻得血液为之凝固。

她脑际空白成一片,连挣扎反抗的力气都失去,就这样被岑倚风鲸吞蚕食地侵占,衣衫连撕带扯,露出光滑雪白的胴体,被他横抱着进入偏室……

云歇雨驻后,岑倚风起身系着衣袍上的腰带,过雪却像傻了一样,静静蜷缩在床角,不哭不闹,好比一株被暴雨摧残后的小花。

岑倚风说了许多话,她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只是觉得冷,浑身上下,从头顶到脚尖,是彻头彻底的冷,仿佛她本身已经是个死人。

她只知道,她这一辈子,再也配不上陆庭珩了。

最后她抱住膝盖大哭,哭得歇斯底里,全世界,好像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

过雪躺在床上,额头满满的汗,口中一番胡乱的呓语,手伸在半空,拼力地想要抓住什么。

终于,有人握住她的手,是破开冰天雪地中的一缕阳光,温暖而安逸。

过雪流下眼泪,扬起嘴角,恍惚又在笑,喉咙里,挤出一点点近乎破碎的声音:“阿珩、阿珩……”

她呢喃唤着,生怕那份温暖会消失,抓着那只剧烈颤抖的手,沉沉入眠。

小楼醉春宵2

雪停的时候,过雪也醒了,张妈妈见她终于睁开眼睛,双手合什,做出个谢天谢地的手势,朝她笑容满面道:“姑娘可算醒了。”

过雪盯着床角的流苏缓了一会儿神,才慢慢移目凝来:“张妈妈……”

张妈妈坐到床边,一边替她掖着被角,一边轻言轻语道:“姑娘天生身子骨薄,这一病啊,当真病来如山倒,烧了整整两天两夜,这要是再不好,可就真快急掉我这条老命了。”

过雪顾视下房间,陈设摆件都没变,略微迷惑道:“张妈妈怎么会在这里……”

张妈妈跟看自家闺女一样看着她,怜惜不已,耐心解释:“姑娘病的当晚,我就被公子爷请来照料姑娘了,怎么,姑娘不记得了吗?”

过雪显然十分吃惊,因为印象里仿佛不是这样的,她记得岑倚风喂她吃药,与她讲话,一直守在她身边,还答应她不会离开,有些犹犹豫豫地开口:“不是哥……不是他在我身边吗?”

“姑娘是指公子爷?”张妈妈讶然地笑了笑,“瞧瞧,姑娘准是烧糊涂了,梦里都想着公子爷,公子爷虽然也担忧姑娘的病,但这两日都在忙着,是我一直照拂姑娘的。”

过雪不敢置信一样,怔怔望着她。是梦……是梦……难道是梦……昏迷这段期间,她似乎真的做了许多的梦,但孰真孰假,叫她分辨不清,恍恍惚惚间,她仿佛还梦到了陆庭珩。

过雪又问:“那公子爷现在呢?”

张妈妈道:“这两日公子爷都歇在疏月楼,离绛雪阁不远。”

过雪闻言后,不再言语。

张妈妈瞧她脸色透着大病初愈的苍白,嘴唇干裂如被暴晒的一张薄纸,许是没精神,双目迷奚,反衬得两排茂密的睫毛黑若黛描,忽闪着,像是蝶儿的翅膀,在雪地间投落下暗色的影痕,楚楚孱怜。

张妈妈赶紧捧来一杯清露让她润润喉咙:“姑娘再躺会儿吧,这几天也没吃东西,我先吩咐人准备些清淡的膳食来。”

当张妈妈离开,过雪躺在床上假寐,这场风寒来的突然,直烧得她头晕脑胀,然而心里总仿佛搁着某种心事般,半晌也寐不着,她又睁开眼,盯着那扇四折珠屏,好似再等什么人出现一样。

气氛极静,只能听到外面铜铃摇曳的清脆响声,听入过雪耳中,却是莫名的空空失落。

张妈妈打开帘子,岑倚风正长身立于窗前,一株腊梅长枝斜欹,几乎破窗而入,朵朵琼玉色泽,凝结成水晶般清冷的光辉,萦绕上那张锦容玉貌,幽华四射,美得有些虚幻不真。

岑倚风声音淡得挑不起一丝涟漪:“她怎样了?”

张妈妈答道:“公子爷放心,谷姑娘已经醒了,方才用了点稀粥腌菜,这会儿又睡下了。”

岑倚风长睫微敛,也瞧不清那眸底究竟是何神色:“她有没有说什么?”

张妈妈如实回答:“姑娘一醒,就问公子爷在哪儿呢。”

岑倚风脸上却无半点愉悦的样子,只是盯着窗外的梅花出了一阵子神:“那你说什么。”

张妈妈道:“奴婢就是照公子爷之前吩咐的,说公子爷一直在忙,没腾出功夫过来,都是奴婢照顾姑娘的。”

其实张妈妈百般不解,他明明两天两夜不眠不休,急得心力交瘁,短短时日人看上去都显憔悴了,孰料谷姑娘烧一褪,他反倒避而不见,还要让她扯谎隐瞒。

最后岑倚风挥了挥手,张妈妈情不自禁叹口气,恭谨退下。

********

过雪在绛雪阁静养了两三日,期间都是由张妈妈在身边照料,岑倚风却恍若凭空一般,根本见不着人影。

偶尔过雪也会问及,张妈妈便说岑倚风正忙着,过雪问具体忙什么,人在哪里,张妈妈就有些含糊其辞。

一连过去五日,岑倚风始终不曾照面,过雪用完晚膳,被伺候着沐浴更衣,躺在牙床上呆呆望着窗外,今年的雪仿佛特别多,外面又飘起零零絮絮的雪花,好似天空本身就是琉璃做的,极易破碎,被轻轻捅裂一角,便坠落无数炫耀的冰晶碎片。

上一篇:脱线娘子 下一篇:一池春水映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