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庶女观音(28)

因知道兄妹相聚的时间不会很多,所以观音这两日也跟程观庭和庄氏住在一起。

赟哥儿对这个新的漂亮姑姑十分稀罕,这两日十分的粘着观音,连晚上都不跟再由丫鬟带着睡,反而喊着要跟姑姑睡。

观音带着他,将他哄睡之后,自己有些睡不着,便从床上起来,想找程观庭说话。路过程观庭和庄氏的房间时,却听到程观庭在和庄氏说话?

庄氏有些想回延安侯府看望一下父母,所以询问程观庭。

她坐在床沿,仰着头看着丈夫道:“我带着玉茧悄悄的回去,跟我娘和我爹说一会儿话就回来。”

程观庭对她道:“现在这种时候,还是小心些好,我以后再带你回延安侯府。”

庄氏有些失望的低下头去。

程观庭在她跟前蹲下来,双手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缓缓的道:“我知道这两年你受委屈了,当初你愿意留在我身边跟着我逃亡跟着我吃苦,我心里一直记着。我答应过你,以后定不会负你,以后我们之间不会有妾室不会有通房,我只有你一个妻子。以后,我会让你重新过上安稳荣华的日子,让你和赟哥儿,还有你现在肚子里的这个,都过上幸福的生活。”

庄氏有些哽咽。

当初知道程家俞姨娘这些人将要出事,延安侯府曾经想要让女儿与程观庭和离归宗,以求女儿能够得以在程家这团泥沼中脱身。

俞姨娘那时候不知是不是想开了,竟然答应了延安侯府的请求,唯一的请求就是赟哥儿要留下不能带走,甚至劝程观庭放庄氏走。

其实庄氏和程观庭成亲后,程观庭对庄氏并算不上十分好。庄氏以嫡女之身下嫁,起初是并不愿意的,程观庭知道这个妻子心气高,有些看不上他庶出的身份。加上庄氏时常与俞姨娘和程观月有争执,程观庭多少护着生母姐姐,所以压制着庄氏,妾室通房一个一个的往屋里放,气得庄氏时常跳脚。

面对娘家来规劝她和离归宗的母亲和大嫂,庄氏却哭着质问道:“当初我不愿意嫁,你们非要让我嫁。好了,现在我嫁都嫁了,孩子也生了,我也真心的将他当成丈夫了,你们又让我和离,你们早干嘛去了。”

连程观庭都以为庄氏会同意和离归家的了,但没想到这个妻子最终却选择留了下来,选择留在了丈夫儿子身边。

程观庭那时候就知道,娶到这个妻子是他的福气。他遣散了妾身通房,对庄氏发誓,以后定不会再负她。

延安侯府对这个女儿心有愧疚,最后没有再勉强。然后庄氏跟着他被迫离开永安侯府,辗转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本是娇生惯养的娇小姐,却为他收起了所有的脾气,变成了端庄贤惠的妻子,照顾他的起居,照顾孩子。

庄氏也想起了这些,鼻头酸酸的有些想落泪。

她捶着丈夫的胸口,恨声道:“你以后若敢负我,我会杀了你。”

她为他抛弃娘家,为的只是他的一心一意,她放弃这么多,他不能让她连这点都得不到。

程观庭轻轻的抱着她,柔声道:“不会,我以后不会负你。”

庄氏靠在丈夫的怀里,低声的啜泣着,不知是高兴,还是因为伤心。

观音看着屋里的两人,悄悄的走了。

等到了第二日,庄氏和程观庭准备收拾了行囊,准备动身离开。

观音还想着程观庭的手,给他准备了一些药材,交给了庄氏让她带上。

只是还没等得及他们出发,从京城的永安侯府里却又传来了另外一个消息——程娄死了。

半夜里跌落荷花池淹死的。

程观月刚刚去世,这个消息几乎让观音接受不了。

这两年她好像一直在失去亲人,先是俞姨娘,然后是孩子,接着又是姐姐,现在连父亲也……

而程观庭则是恨恨的捶着桌子,受伤的那只手重新渗出血来,他的脸上阴阴沉沉的,含着刻骨的恨意:“没想到,他连父亲都不放过。”

不止程观庭,就是京城其他听到消息的人,也一样怀疑是程观廉将自己的父亲程娄害死了。

毕竟一个大活人,虽说是疯了,但一堆的丫鬟小厮伺候着,在侯府里面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失足掉进荷花池死了?是不是有人故意想让他掉进荷花池?

毕竟程观廉杀了俞姨娘逼疯程娄是事实,当初俞姨娘害死了冯氏,程观廉恨得杀了她,而对于宠妾灭妻,纵容妾室害死正室的程娄呢,程观廉是不是对这个父亲也心存恨意,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只是碍于礼法又不能像杀俞姨娘那样杀了他,只能找了个失足掉落荷花池淹死的方式?

时人讲究孝道,父为子纲。若说程观廉为了给母亲报仇杀了俞姨娘可以理解,毕竟俞姨娘只是妾室,但是杀父这种事情就比较挑战人的底线了,哪怕这个父亲做了再多对不起他的事。

就像皇帝是杀了先帝登基的,到现在还有一堆的人骂他是生性残暴不仁,是个暴君,在百姓之中的名声也不大好。

而程观廉呢,自从程娄死后,也有一堆的流言蜚语流向了他,令程观廉既恼怒又无可奈何。

人们永远更愿意相信他们自己猜测想象出来的东西,而不会去在乎真相如何。真相便是,他是真的没有故意害死程娄,哪怕他再恨这个父亲,他也没想过弑父。

更何况,程娄看着也没有几年的活头了,现在永安侯府又是他当家,他何必多此一举。

永安侯府里面。

府里到处已经挂起了白条和白皤,红灯笼也换上了白灯笼。

程观廉坐在书房里,与他正对着坐着的是他的岳父徐徽。

徐徽看着眼前的女婿一眼,叹了口气:“观廉,我早已经劝过你,你对俞姨娘怎么样都好,但千万不要动你父亲,你怎么……”

程观廉皱了皱眉,黑着脸,第N次对人解释道:“岳父,我没有。”

徐徽继续叹着道:“现在你有没有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所有人都相信你有。”

程观廉沉着脸,没有说话。

徐徽又道:“弑父这种挑战礼法的事情,沾染上就是一身腥。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前程,你有没有想过皇上会怎么样看你?”

程观廉恨恨的道:“我已经说过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就算做了又能如何,皇上自己都是杀了先帝登基的,未必会……”

徐徽打断他道:“是,皇上也是弑父夺位,他看你的行为或许还会欣赏你,但却以后却未必会再重用你。”

程观廉抬起头来,紧皱着眉头看着徐徽。

徐徽看着他道:“皇上要的是一个忠心的部下,而不是一个自己欣赏的人。若是你,你是希望自己的部下是六亲不认心狠手辣的,还是眷恋亲情有所顾忌的?”

程观廉重新沉下眼去,没有了刚才的不在意,渐渐陷入了深思。

徐徽又道:“我知道你或许还想对你那两位异母的兄弟动手,但是我劝你,以后还是收了这种心思。先是弑父,再来一个杀害亲兄弟的名声,你这污名要一辈子洗不掉了。俞姨娘害死你母亲,你也杀了俞姨娘替你母亲报仇了,冤冤相报何时了,你又何必对俞姨娘生的孩子都赶尽杀绝。”

上一篇:春庭月 下一篇:脱线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