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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观音(11)

副指挥答道:“皇上跟前有周大人和魏公公在伺候,保护御驾之事也一应由周大人在负责。”副指挥说完后想了想,又道:“哦,周大人让末将跟大人说,今日皇上跟前有他就够了,让大人早点休息。”

孟绍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副指挥走后,孟绍进屋躺了一会,睁着眼睛盯着殿梁上雕刻的草纹龙,心口却突突的直跳。

他终归是不放心,从床上起来,拿了剑出了外面,准备再亲自去巡视一遍。

皇帝这次来景山,并未带后宫,所以行宫里的宫女并不多。但是偶尔也能看见几个,见到孟绍时,会屈膝下来行礼。

孟绍从行宫里长长的抄手游廊走过去,整个别宫都是静谧的,并无人敢大声喧哗,偶有巡逻的卫队走过,可以听到整齐一致的脚步声。

及至行到离皇帝所居的永德殿不远处时,孟绍看到魏公公收的徒弟吴喜生正带着两列八个的宫女走过来。

宫女穿着清一色的束腰襦裙,梳着一样的双螺髻,垂着头,手上端着或水果、点心、酒壶,或攒盒等物,跟在吴喜生身后,款款而行。

吴喜生看到孟绍,笑眯眯的弯腰拱手给他行礼,笑唤道:“孟大人。”

宫女跟着弯腰屈膝行礼。

孟绍点了点头,然后便从他们身边越过去了。

吴喜生也起身,正准备带着宫女继续往前走。

孟绍却突然眼皮跳动了几下,只觉得十分不对劲,斜眼回看时,看到最后一列端着酒壶的那个宫女,心下一沉,突然拔剑直指她身后的脖子。

吴喜生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然后大惊失色,急忙问道:“孟大人,您这是干什么?”

孟绍脸上青黑,眼睛里带着浓浓的火气,仿佛是随时会喷发的火山。

他转过头来,阴沉着脸,对吴喜生道:“吴公公,我怀疑这名宫女是刺客,我要带下去询问。”

吴喜生笑着道:“大人说笑了,这些宫女都是精挑细选进来伺候的,怎么可能会是刺客。您还是将这宫女放开吧,皇上还等着她们前去伺候,耽误了皇上的事,你我都担待不起。”说着上前来,准备带那个宫女离开。

孟绍的剑刃一划,却转而指向了吴喜生。

吴喜生停在那里不敢动,垂眼看着只离自己脖子半寸远的银剑,半是害怕半是着急的唤道:“大人……”

银剑再是一移,重新回到了那名宫女的身上。

孟绍用冰冷的眼神示意了一下,道:“跟我走。”

那名垂着头的宫女这才轻叹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的抬起头来,露出一双晶莹如雪的眼睛。

那是极让人惊艳的一双眼睛,仿佛能让周围最美的景致都黯然失色。可是比那双眼睛更让人惊艳的是那女子的脸。

汉朝李延年形容李夫人说“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可是倾城倾国已经不足以形容这个女子的姿色。

她缓缓的看了孟绍一眼,最终随着他手上的长剑慢慢的跟着他走去。

孟绍胁迫着她,一直走到了一处亭子里面,这才目光尖锐的盯着她,声音压抑着怒气,道:“我看你简直是疯了,这是什么地方,你竟然敢闯进这里来。”

女子低头看了一眼对着自己脖子上的剑,抬眸示意了一下,让他将剑拿开。

孟绍手中的剑却更逼近了她几分,几乎要碰到她的脖子,但却又那么稳稳的只差那么一点。哪怕在她故意要将脖子靠近时,那剑总能恰到好处的移开到刚好不能碰到她脖子的距离。

孟绍看着她质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女子对他弯眉一笑,明艳照人,而后她道:“我想干什么,孟大人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孟绍盯着她,道:“你真以为皇上身边是这么好靠近的吗?你知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样的人,你有没有见过皇宫里死在御剑下的亡魂。你这根本就是,玩火自焚。”

女子脸上露出不以为意之色,且脸色坚毅,并没有半分改变动摇之意。

孟绍又道:“我说过,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来找我。现在我送你出去。”

女子弯了弯嘴角,道:“这恐怕由不得你。”然后眼睛看向他的身后。

孟绍循着她的目光转头看过去,然后便看到了匆匆走过来的驸马周轻,以及跟在周轻身后一脸急色的吴喜生。

周轻看着孟绍,道:“孟大人,我来保证,这名宫女不是刺客,现在请把她交给我,我要带她去伺候皇上。”

说着走过去,竖起两指拨开孟绍手中的剑,对女子道:“跟我走吧。”

孟绍却将剑转而指向了周轻,目光阴沉,仿佛蕴含着滔天的怒火。

他压抑着声音,一字一句的质问周轻道:“周轻,你是准备做一个用美色魅君的小人吗?”

周轻看了他一眼,神色如稳,没有半丝的变化,声音冷淡的道:“孟大人,你我同僚一场,这些话我只当没有听见。但有些事,请你深刻的想一想。”说完再次拨开了指向自己的剑。

孟绍目光继续深沉,垂下眼,有什么东西在他脑子里突然闪过,然后突然有一丝恍然大悟。

周轻见他已经渐渐明了,然后对女子使了使眼色,道:“走吧。”说完先转身而行。

女子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孟绍握着剑,浑身颤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无法发泄,然后他挥剑劈向旁边的大树,怒吼一声。

周轻在前面驻足顿了顿,听着身后的大树应声而倒,但他终是没有回过头去,迈脚继续往前走。

女子在前面也跟着周轻顿了顿,但同样没有回头,在周轻迈脚时也跟着迈脚。

周轻带着她一直到了永德殿的门口。

永德殿的殿门紧闭,门口站着两名侍卫。

周轻在门口站定,然后回过头来,对女子做了个请的姿势,道:“朱夫人,您自己进去吧。成与不成,全看你自己的造化。”

女子对他微微颔首,道:“多谢周大人,我会记住周大人的这份情。”

说完抬脚上前走了几步。

侍卫替她推开了门,她端着酒壶,跨过高高的门槛,一直往内殿而去。

萧琅正在内殿里擦一把剑。

这把剑从十岁时就跟着他,它原本是他的皇长兄的佩剑,他八岁时候想问皇长兄要这把剑,但皇长兄没有给他,而是另找了一把宝剑给他。十岁时,他从皇长兄的尸体旁捡起了这把剑,然后它就成了他最信任的伙伴。

他拿着这把剑杀过很多人,当年追杀他的人,皇宫里当年陷害背叛母后的人,郦家的人,他父皇挚爱的郦后,以及他的父皇……

但现在这把剑依旧明亮如银,看不到半点血腥。

有宫女从他身后走进来,脚步一下一下的踩在地板里,在寂静的宫殿里显得清晰可见。

萧琅并不在意。

然后那个宫女便一步一步走到他的身边来,放下托盘,执起里面的酒壶,往两只酒杯里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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