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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徵宫词(300)+番外

第四十三章 迷像(上)《元徵宫词》薄·慕颜 ˇ第四十三章 迷像(上)ˇ 

自从杜玫若封为宝妃娘娘,淳宁宫的气势一度水涨船高。平日里,杨婕妤借着看望妹妹的机会,总会隔三差五的过来请安,因此对淳宁宫颇为熟络。不过杜玫若有些心高气傲,再加上杨婕妤住在泛秀宫,故而并不怎么待见她,二人虽然面上相熟,却也断然谈不上如何亲近。

杜玫若待她请过安,方问:“婕妤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娘娘说笑,嫔妾能有什么要事。”杨婕妤举止甚是柔顺,低眉一笑,“只是日下闲着无事,特意过来给娘娘请安,顺道瞧下妹妹,说说闲话打发时间罢了。”

“是么?”杜玫若冷冷打量着她,思量了一会儿,“如今皇上龙体有恙,婕妤正好也住泛秀宫,眼下正该帮衬着皇贵妃娘娘,如何还如此得空?想来……,是皇上的身子大好了。”

“是,皇上必定龙体无恙。”杨婕妤忙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淡淡苦笑,低头稍顿了片刻,像是在琢磨后面的说词,“只是----,嫔妾也没有见过皇上的面儿,都是皇贵妃娘娘照顾着,个中详情也无从得知。”

“婕妤的嘴还真是紧,半点口风都不露。”杜玫若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叹气道:“本宫不过随意问问,也是担心皇上的意思,算了,只当本宫没有提过。”

杨婕妤忙道:“娘娘误会了,嫔妾当真不知道。”

杜玫若叹道:“那可真是没法子了。”

“娘娘……”杨婕妤琢磨了一会儿,赔笑道:“依嫔妾看,现下皇上虽然病着,但是待娘娘与别人不同,心里总会记挂着娘娘。纵使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娘娘也该多去探望几回,能让多总管传个话儿,提醒提醒也好。”

分明是自己打探不到消息,又担心将来的前程,所以故意怂恿他人前去,难道以为奉承几句就行得通?杜玫若心下冷笑,只道:“呵,婕妤的话固然不错。只是如今,皇上有旨需要静养,不让任何人打扰,本宫怎敢违旨前去?再说,皇上最近又不早朝,多总管也只在泛秀宫,便是想遇到也是难呐。”

杨婕妤眸色失望,颔首道:“也是,只有慢慢等着了。”

“等么,倒也无妨。”杜玫若慢悠悠拨着茶,“只是不清楚皇上病的如何,心里总是悬挂的慌,倘使知道一星半点儿,也好安心为皇上祈福。”说着向前直起身子,一派郑重,“若是婕妤有好消息,可别忘了知会一声。”

“是,嫔妾先告安了。”

玉荷看着她渐渐走远,小声道:“奴婢怎么觉得,她不是皇贵妃娘娘的人呢。”

“你以为,人人都是锺翎宫那位呢?”杜玫若将茶盅墩在桌子上,冷声一笑,“这后宫里的人,谁不是先为自己着想?即便拿大公主来说,平时里那般近亲泛秀宫,难道是真的喜欢皇贵妃娘娘,不是为着自己的私心?像杨婕妤这样的,能够一面向皇贵妃献殷勤,一面又不忘讨好本宫,就知道不是什么安分的人!”

“那----”玉荷稍稍迟疑,问道:“依娘娘看,她会去打探皇上的消息么?”

“谁知道,管得她呢!”杜玫若不耐冷笑,起身走到窗扉前面,朝着泛秀宫方向遥遥看去,“皇上的病不光突然,而且奇怪,越隐瞒着越觉得不对,总不成是……”到底不好直接说出来,只得将话咽了下去。

“是啊。”玉荷深以为然,应声道:“若是要瞒也该瞒着大伙儿,为何只让皇贵妃娘娘一人知道?若是有个什么……,娘娘可该怎么办呢?”

“哎。”杜玫若轻声一叹,“正是这点让人担心呐。”

“娘娘,那眼下该怎么办?”

“咱们什么也别做,静观其变。”杜玫若摇头叹息,细细分析道:“若是皇上病得不重,过几日就会去上早朝;若是果真病得厉害,就算皇贵妃她镇得住后宫,也没法控制满朝大臣,绝不会一直安静下去。”

玉荷点了点头,“也对,那就再等几日。”

杜玫若静下心想了想,吩咐道:“虽说不宜轻举妄动,但咱们也不能傻坐着。把纸笔墨砚都拿过来,本宫要书信一封,赶紧让人出宫送回家中,问下爹爹的意思。朝中大事,爹爹应该更清楚一些。”

玉荷伺候着她写好书信,出去交给妥当的人。折身回来时,因见杜玫若还在默默出神,乃劝道:“皇上平日待娘娘甚好,不会对娘娘不闻不问的,等到稍好一些,自然就会传召,娘娘也别太担心了。”

“好?”杜玫若幽幽一笑,似是自问。

玉荷不解道:“娘娘怎么了?自从晌午看了吕家娘子的信,一直愁眉不展的,到底里面说了什么?娘娘……”

杜玫若收回恍惚的心思,抬头道:“对了,那封信仿佛还有东西,刚才没来得及看完,就在茶盅托盘底下压着,你去拿过来瞧瞧。”玉荷取了信封回来,果然还有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信纸,赶忙递了上去。

信上内容十分简单,字迹也很秀气。看起来应是吕家娘子所写,言称若致使宝妃娘娘小产另有其人,请求能够网开一面,今后不要再追究吕家的人。吕岐虽然处斩,但还有幼弟在太医院供职,另外长子也是个小医官,想来吕家娘子担心家人前程,故而才急于撇清吕岐的失误。

“蠢货!”杜玫若阴郁冷笑,将信纸用力揉成一团。

不论是小产还是绝育,吕氏自然以为是后宫争斗之故,多半想着能够提点自己,也总算是将功补过。只是她万万想不到,此事会把皇帝牵扯进来,倘使猜想属实,自己只会一心想杀人,哪里还会轻易放过谁?不过也好,否则自己始终蒙在鼓里,至死也不曾疑心,岂不活得太冤枉了些?

“娘娘……”玉荷似乎被吓得不轻,结结巴巴道:“吕、吕家娘子……,在信里说了什么?是不是……”

“闭嘴!”杜玫若一声断喝,冷声道:“不该问的,就不要多问!”虽然喝斥住了玉荷,却控制不住自己不住思量,那纸片上的内容,一遍又一遍浮上心头。到底----,真的会是猜想的那样么?

十月初六,乃是七皇子的诞辰之日。皇帝虽然尚在病中,但调养了几日,脸上气色大致有所好转,遂与慕毓芫同往后面小佛堂祭奠。四年时光流逝,丧子之痛已经不如当初强烈,但看着爱子的灵位,帝妃二人不免均是无言。慕毓芫担心皇帝的病,怕逗留太久惹得心伤,于是劝道:“皇上的心意已到,不如先回去歇息着。已预备好瓜果,还有祉儿爱吃的菜式,都摆在偏殿里,回殿祭奠也是一样的。”

“嗯。”明帝慢慢转过头来,“都听你的,走罢。”

原是一句柔情蜜意的话,慕毓芫却高兴不起来,不知怎的,心头反而涌起一痕淡淡的哀伤。当扶着皇帝踏出佛堂时,忽然有种感觉,有什么东西正从身边悄然流逝,令自己生出无限惶恐。她悄悄抬头看向皇帝,只觉每多说一句,能够说的话便会少一句,因此一路上都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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