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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徵宫词(249)+番外

“皇上,臣妾不知道……”

“不知道?”明帝恶狠狠指着地上厌偶,五彩丝线,浑身上下扎满雪亮巫针,“证据在此,你还敢胡搅蛮缠?这厌偶上的料子,为何与你剩下的锦缎相同?寻常宫人焉能有云雁霞锦用,不是你是谁?!”

“才人,可有人指使同谋?!”掖庭令上前一声重喝,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极快说道:“主次有别,才人别犯糊涂……”说完站起身来,“快说,不得欺君罔上!将事情原原本本说清楚,免得生受皮肉之苦!”

明帝脑中灵光一闪,不是前几日才赏给----?弯腰拣起彩绣厌偶,细细看了一会,最后阖目叹道:“宫妃江氏私制厌偶等物,用以诅咒皇贵妃安康,其恶毒之心昭然,依律以极刑……”

“皇上,皇上……”江才人猛地打了个激灵,奋力气挣扎着,“臣妾不要死,不要死……”皇帝沉默不言,令她几近疯癫般绝望大喊,“锦缎是贵妃娘娘赏赐的,不是臣妾的……,都是,都是贵妃娘娘……”

“啪!”掖庭令掌事冲上前去,一巴掌闪得清脆响亮,“居心叵测,胆敢污蔑贵妃娘娘!来人,赶快塞住她的嘴!”

“先带下去。”明帝像是用尽所有力气,淡淡吐道。

皇贵妃近日状况愈坏,几乎整日整日发呆,一旦开口,必定说自己看见七皇子,非要让人出去寻找。明帝在踏入椒香殿的一刹那,忍不住顿足,若不是因为自己,她又怎会变成今日模样?别的女子拼命讨好,不过是为了自身荣华富贵,她们何曾能为自己分担一星半点?说到底,终究都是对不起她。

“皇上?”双痕正在轻轻吹着汤药,刚要请安,却被皇帝抬手止住,“娘娘的情景儿还是不大好,不过用过汤药以后,总会稍稍安静一些。”

“朕来。”明帝接过青花瓷碗,一勺勺喂过去,拾起旁边干净的丝绢擦拭着,忙碌好一会才停下来。扶着慕毓芫缓缓躺好,回头问道:“上次朕跟你说过,那些香料不适合久病的人用,如今可没有再用罢?”

双痕忙道:“是,奴婢都让人扔掉了。”

明帝颔首道:“嗯,那便好。”

“双痕姐姐。”香陶冒冒失失跑进来,嘴里嚷道:“快把案头的炉子扔掉……”猛地看见明帝,连忙止步,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

明帝没功夫去生气,只问:“怎么,香炉有什么不妥?”

“奴婢听说,有人做厌偶诅咒娘娘……”香陶嘟嘟哝哝,看了看案头的香炉,“这香炉是原先贵妃娘娘送的,既然香料都不好,干脆把炉子也扔掉算了!”

明帝闻言留心,掀开香炉瞧了一会,没看出什么古怪来,遂道:“也不缺这一个炉子,先拿下去,再换个好的来就是。”

“是。”香陶急忙去取香炉,突然“啊呀”一声,“好烫!奴婢没拿稳。”她摸着耳朵凉了凉手,招呼宫人上来打扫。

“那是什么?”双痕一声惊呼,指向地面。

香炉早已盖身分离,一路子香灰洒得满地都是。只是让人奇怪的是,镂雕底座竟然溅出玉色蜜样融液,星星点点,像是一地玉样珍珠粉末散落。不论如何,都不是香炉里应该有的东西,殿内顿时安静下来。

很快,张昌源被急命传来。检验的结果,自然与当日俞幼安的论断一样,乃是以受热散发气味,进而让人逐渐心智恍惚的禁药!张昌源隔帘把了会脉,皱眉道:“皇贵妃娘娘脉络紊乱、气息不匀,像是因药物所致,故而行为有所失常。”

原来,原来竟然是----!明帝有些想不下去,诸多线头联系到一起,让他止不住的浑身颤抖,极力稳定情绪问道:“你说实话,皇贵妃的病还能养好么?”

“皇上别太担心,能养好的。”张昌源先报了句平安,方才续道:“娘娘不会整日守在香炉前,受药力影响总归有时,眼下症状还不算太深。待老臣开上几副药方,往后多到外面散一散心,多留意身边事情,慢慢调养着,最迟半年便会恢复过来。”

“半年?”明帝忍不住打断他,差点没站起来。

张昌源见皇帝着急,忙道:“也不用那么久,老臣是算的宽松一些。皇贵妃娘娘性格儿坚毅,只因七皇子殿下一事,故而才伤怀虚弱,受药力影响而心神不定。只要往后尽量宽着娘娘的心,大概两、三个月,也就差不多了。”

明帝深信他的医术,松了一口气,“那好,但愿如你所说。”

“皇上,老臣去开药方。”张昌源站起身来,与双痕一同出去。

“宓儿……”明帝痴痴看着眼前女子,睁着一双水光潋滟的明眸,却失去往日的清澈莹透,像是清晨光线被层层纱帷隔断,蒙昧而凌乱。

“我看见……”慕毓芫怔怔睁大双眼,似乎有些害怕,无意识的扑到皇帝怀里,不过轻轻用力,便搂得皇帝心口生疼。她小心翼翼抬起头,嘴里喃喃道:“我刚才看到祉儿……,他摔倒了,一定摔疼哭了……”

“好,这就让人去找。”明帝不敢用力抱紧,生怕碰坏了似的,柔声哄道:“你乖乖躺着睡觉,朕吩咐人去找祉儿,一会就回来了。”

“真的?”慕毓芫仰起脸笑问,犹如稚子一般欢喜无限。

《元徵宫词》薄?慕颜 ˇ第二十八章 巫蛊(下)ˇ 

“真的,真的……”明帝的泪水随着颤音坠落,轻轻揽住面前女子,嗅着乌云墨缎般长发的馨香,感受着她从未有过的柔顺,“宓儿,只要你能好起来……”泪水落在纤细的发丝上,小水珠儿晶莹透亮,“你要记得,朕从前说过的那些话,今生今世都不改变,终有一日……”

“母妃……”一声幼稚软糯的女孩儿呼喊,十公主身着湖色蝶袖小宫裙,正立在翠幔屏风侧旁,怯怯声问道:“父皇,母妃的病什么时候才好?”

“呵,是棠儿呐。”明帝将慕毓芫松开躺下,趁着低头的功夫,在眼眶上胡乱抹了一把,回头微笑道:“来,让父皇瞧一瞧,像是又长高了一些。”

十公主模样生得玉润可爱,又有帝妃二人双份的呵护,性格儿自是大方,比起七皇子更占一份女孩儿的娇贵。此时安和公主早已出嫁,金晽公主已经及笄成人,都不可能再到皇帝跟前撒娇,至于十一公主,则因她母妃之故而倍受皇帝冷落。因而放眼诸位皇子公主之中,若说七皇子是最得宠的皇子,那么十公主便是最受娇的公主,是大燕朝最金枝玉叶的小小明珠。

“父皇----”十公主双手握住皇帝的手掌,细细看着慕毓芫,问道:“母妃到底生得是什么病?”像是受了不少委屈,小嘴扁了扁,“呜呜……,自从母妃生病以后,母妃就不认得棠儿了……”

“没事的,过几天就好了。”明帝拉着十公主起身,低头哄道:“先跟父皇出去,让你母妃好好睡一会。乖,往后别在你母妃面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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