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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徵宫词(233)+番外

“我也想回来,只是----”杜玫若的笑容顿了顿,踌躇之间,忽而瞥见金晽公主腰间的挂坠,伸手拉起问道:“好精致难得的珠坠,是皇上新给的么?”金线横传交织,束着几颗浑圆的彩虹黑曜石,被阳光衬出绚烂的七彩颜色,美得夺人眼目。

“不是----”金晽公主突而脸上一红,“是慕母妃给的。”说着侧了侧身,轻轻拍掉杜玫若的手,“咱们好久不见,别管珠坠什么的了,还是说说……”

“我不信。”杜玫若笑着摇头,趁着金晽公主一个不留神,将珠坠儿解了下来,“若是皇贵妃娘娘给的,公主害什么臊?不用说了,一定是慕家公子给的。”

“你别胡说!”金晽公主的脸更红了些,伸手去夺,杜玫若却巧身闪开了,只得恨恨分辨道:“我岂会佩着外间男子的东西,那不是私相传授么。当真是慕母妃给的,难道我还会哄你?”

杜玫若与她自幼相伴,彼此相熟,只将珠坠藏在身后不给,歪着头笑道:“让我来猜一猜。慕家公子得了好东西,自然要孝敬给皇贵妃娘娘,然后么----”她笑着往桌子后闪躲,“皇贵妃娘娘心里明白,所以就转给公主了。”

“随你乱猜,我不要了!”金晽公主又羞又急,索性赌气。

“当真不要?”杜玫若故作认真,冲着金晽公主抿嘴儿一笑,“既然公主不稀罕这坠子,那我就把它扔掉算了。”边说边往窗口走了几步,作势朝窗外扬手。

“好了,好了。”金晽公主赶忙去拦她,软和了口气央道:“瞒不住你,全都被你猜到了,快还给我罢。”说完更是不好意思,几乎快抬不起头来。

“公主,皇贵妃娘娘的贺礼送到。”

“走,你也去瞧瞧。”金晽公主将坠子重新系好,低头整理了会,又用束腰将坠线固定好,方才拉着杜玫若出去。

果见两个泛秀宫的小太监,一人手里端着一个红木漆盘。小宫女上前揭开红绫,左边是八个如意多喜金锞子,另有几盒胭脂水粉、螺子黛等物,都是上好的佳品。右边则是一枚精巧的赤金七星莲子长钗,顶头以灵芝为形,钗身光亮可鉴,末尾串着七颗小巧灵动的玉籽珠,繁复而不失秀雅。

杜玫若瞧了瞧,耳语笑道:“既然分开着放,那钗肯定有些不一般。”

“你又来了。”金晽公主笑嗔了一句,拈起七星钗在手中细看,让人将其余东西拿下去,回头道:“我去向慕母妃道个谢,你也跟一起去?”

“不了,我去反倒碍事。”杜玫若抿嘴一笑,颇为揶揄。

“那你等着我,一会就回来。”金晽公主果然不再坚持,吩咐宫人备辇,自己转到偏殿书房,对着铜镜将七星钗簪好,方才挽着臂上流苏款款离去。

杜玫若看着车辇行远,估摸着大致时间,带上入宫前预备好的东西,自侧门步行绕到淳宁宫。朱贵妃闲极无聊,正在自个儿涂染葱管似的指甲,手边堆着好几盒蔻丹,樱桃色、玫瑰色、牡丹色,五彩缤纷的凌乱排列着,煞是蔚为可观。也不回头看人,只顾翘起白皙的手指,半日才问:“你替本宫瞧瞧,哪个颜色衬身上衣衫?”

“依臣女看----”杜玫若极有分寸的打量着,朱贵妃一袭烟霞红泥金五瓣牡丹云锦通袖长衫,下穿浅黄色云纹撒金纹凤仙裙,加上头上珠钗华贵,已是奢华明丽至极。因此稍稍琢磨了一下,笑道:“若是用正红色一类,只怕被娘娘的衣衫所掩盖,反倒不能显现得见。莫若用稍带粉紫的玫色,比之衣衫稍冷一些,既能跳出来,也压得住烟霞色的虚浮,岂不是两全其美?”

“嗯,甚好。”朱贵妃很是满意,便取了一瓶玫瑰紫的蔻丹。

“娘娘,且等一下。”杜玫若婉声一笑,从怀里拿出一枚玉蝉型小盒子,轻轻拧开来,里面是大半盒玉色莹透的香膏。

朱贵妃瞧了瞧,问道:“这是玉栀油?”

“是。”杜玫若递近些给她瞧,笑道:“平常的那些玉栀油,风吹吹就不好了。这是哥哥在外省得的,听说能三日不掉,娘娘不如试一试?”

朱贵妃依言一试,先将蔻丹染在指甲上,末了晾干,再用玉油覆上一层,果然油亮如水,不似平日那般死沉沉的。两只手对着比了比,大喜问道:“这盒子很好,本宫向你买了吧?”

“娘娘不嫌弃便好,哪里还敢再要赏银?”杜玫若拿起绢扇替她扇着手,立在旁边回道:“娘娘对臣女照顾有加,心里一直很是感激。原本想着,若能陪娘娘说说话、解解闷,纵使谈不上报答,也算尽了臣女的一份心意。”说着稍作轻叹,惋惜道:“如今看来,竟然也不能够了。

“本宫也听说了些,还不都是贤妃捣的鬼。”朱贵妃一声冷笑,甚是不屑,“她又算得上什么人物?哼,不过仰仗着皇贵妃那边,就连自己的份量都不知道了!”

杜玫若缓缓低下头,眸光朦胧道:“不怪别人,都是臣女家中有事。”

“这也没什么难办的,回头让寅雯求个情,本宫再替你说两句,也就回来了。”朱贵妃侧首瞧了一眼,曼声问道:“你哭什么,莫非在家中受了委屈?纵使杜夫人懒怠于你,不是还有你爹爹么?”

杜玫若勉强微笑,淡声道:“爹爹娶了三房姨娘,哪里还有空管我?再说,我从五、六岁就进了宫,还能剩下多少父女情分?不怕娘娘笑话,前些时日回去之时,爹爹险些没认出我来,可见连样貌都已模糊了。”

朱贵妃甚是唏嘘,怜悯道:“啧啧,真是可怜。”

杜玫若忙谢了一句,拾起笑容道:“原是来给娘娘解闷的,反倒说这么些闲话,娘娘可别见怪。”侧眸看了看窗外天色,“时辰不早,臣女在这儿瞎扯,倒是耽误娘娘的正事,晚上还有赏月宴席呢。”

“没事,你陪着说话也不错。”朱贵妃又瞧了瞧指甲,水滑莹透的玫瑰紫,果然与身上红衫相得益彰,因此颇为自得。自个儿想了一会,抬眸笑道:“也罢,晚上你也跟着寅雯过来,咱们一块儿说说话。”

“是,只要娘娘不嫌厌烦。”

“厌烦?”朱贵妃忽而冷笑,“厌烦的人自然有,不过却不是你。”说着叹了一口气,撇嘴道:“罢了,提起来就让本宫添堵!”

见她如此说,杜玫若自然不便急着走,因问道:“娘娘身份如此尊贵,难道还有敢给娘娘气受?若有那样不知高低的人,娘娘也不必放在心上。”

朱贵妃听着很是合意,顺话笑道:“呵,可不是么?不知高低!”

于是又说笑了一阵,杜玫若方才告辞。回到映绿堂时,金晽公主早已等候多时,从里面迎出来,抱怨道:“你去哪儿?都等你大半天了。”

杜玫若揽着她进去,温声笑道:“上次我的手被烫伤,得贵妃娘娘赏赐药膏。难得今日回宫来,惦记着娘娘的情意,所以去答谢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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