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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徵宫词(219)+番外

“好了。”谢宜华出声将其止住,正色吩咐道:“别宫的人说什么由得他们,不过凡是锺翎宫的人,都不许私下议论此事,违者一律重惩!你先去预备给杨婕妤的礼,顺便将话传于众人知道,去罢。”

新竹跟着她进了寝阁,小声问道:“娘娘,皇上是看上那杨婕妤了么?”

“我又不是皇上肚子里的虫,怎么会知道?”谢宜华对着铜镜整理妆容,心中觉得诸多事情乱糟糟绞成一团,静了一会道:“今日天气看着很不错,我们出去走走,稍微透一透气也好。”

“是。”新竹手脚利索,取上一柄六菱花扇跟随出殿。

泛秀宫和锺翎宫并列西六宫最前,两宫相距十分的近,谢宜华不愿从正门出入招人耳目,索性自后门择了条小路前往。宫中素来喜欢遍植树木,宽阔密实的碧绿枝叶舒展开来,浓郁繁盛,将地上小径遮得严严实实。一路上清风徐徐不断,加上此时月份还没有入夏,因此走在其间,还能隐隐感到一阵阵清凉之意。

不远处似有彩裙宫衫飘动,谢宜华看着有些眼熟,只一时想不起是谁,遂拉着新竹往花篱后躲了躲。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走近,左侧的披金缠枝芍药纹宫衫丽人正是朱贵妃,旁边跟着一名珊瑚色云裳少女,虽然装束简单,那含苞欲放的灼灼少女风华却夺人眼目,正是四公主的伴读杜玫若。

谢宜华觉得匪夷所思,不知二人何故走到一起,看她们来的方向,大约是一并从淳宁宫出来,似乎正要前往御花园而去。原本也想要去御花园,此时不得不止住脚步,只听朱贵妃气呼呼道:“什么晚上颜色分外宜人,那不是狐狸精么?”

“娘娘先别生气,不值得呢。”杜玫若低眉敛目,声音亦是柔和温婉。

二人自花篱前面经过,渐渐走远过去。谢宜华虽然心内诸多疑惑,却也不好追上去听个究竟,心下更没兴致再闲逛,于是又领着新竹返回锺翎宫。新竹取了凉水兑上木樨花露,蹲身放在小几上道:“娘娘,今儿的事可真是奇怪呐。”

谢宜华躺在青藤长椅上,想着自皇贵妃一病以后,便有什么东西脱离了控制,宫中已经暗地滋生出许多苗头,不少人都开始蠢蠢欲动。那杜玫若虽是四公主的伴读,可也是当朝右丞相的女儿,实在犯不着去巴结讨好朱贵妃,到底是有什么心思呢?再者,她又不是宫中的妃子,何苦如此委屈自己?

妃子?谢宜华猛地一惊,眼前晃过杜玫若的照人殊色,想起先时与皇贵妃闲话,偶尔间曾提过一句,那是一个极聪明敏透的少女。难不成----,如此想着,未免觉得自己太过多心了。只是不论怎么说,杜玫若都没理由与朱贵妃相熟,看着二人并肩言语的模样,实在是让人迷惑不解。

谢宜华端起木樨花露饮了一口,摇头叹道:“从前看皇贵妃娘娘打理六宫时,也不觉得事情如何多,如今只是帮着分担一些,竟然有些力不从心了。”

新竹蹲在小杌子上捶腿,不以为然道:“娘娘别太操心,理得她们呢。”

谢宜华不想再多言此事,遂阖上双目养神,大约是晨间起的太早,不一会便浑浑噩噩睡过去。待到醒来将近正午,明艳艳的阳光透过窗纱照进来,身上微微发热,于是拣了六菱花扇摇道:“新竹,沏一盏凉茶过来。”

新竹很快端着茶盏进来,又拿起扇子在旁边轻轻扇风,“娘娘,今日的事情可真不少呢。方才娘娘歇息的一会功夫,外面又有新鲜事了。”

“可是朱贵妃那边?”

“正是。”新竹似乎很是不解,皱着眉头道:“听说朱贵妃也送了贺礼,却不是寻常的金镯玉佩,乃是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呢。”

“夜明珠?”谢宜华重复了一遍,颇为怀疑。

朱贵妃并非爽朗大方的人,再者杨氏册为婕妤,她心里分明很是不痛快,何以将如此贵重的东西送人?上品夜明珠历来难得,更何况是拳头大小,而且杨婕妤毕竟位分不高,也用不着如此大费本钱。不论怎么去想,都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娘娘,朱贵妃是不是疯魔了?”

“谁知道呢,回头问问皇贵妃娘娘罢。”谢宜华随口敷衍着,心下一片茫然。

----三千佳丽争一人之宠,而君王的心却是不可揣测。世事瞬息万变,今日的宠妃很可能就是明日死囚,荣华不过朝夕之间。或许吧,这后宫里的女子早就全都疯了。

《元徵宫词》薄?慕颜 ˇ第十九章 澜ˇ 

一道册封杨氏婕妤的圣旨传下,立时惊动素日看似平静的后宫格局,仿佛是在无风的池水里投下一粒小石子,激起一圈圈渐大的涟漪。明帝对此置若罔闻,一如往常的上朝、理政、议事,得空去各宫嫔妃处稍坐,并不见得如何惦记新册的佳人。只是那位杨婕妤分外热络,每次皇帝驾临都必会赶去请安,侍奉皇贵妃也极为殷勤小心,御驾离去时更坚持驻足相送。如此两、三次之后,后宫妃子间便渐有流言笑话传开,说是有些人虽然升了些许位分,也不过是一个有些脸面的丫头罢了。

听闻这般刻薄恶毒的言语,杨婕妤自是委屈难言、羞恼交加,然而又不敢去跟那些妃子们理论,只得在自己妹妹面前哭诉。后来还是因为皇贵妃看不过,特意传了旨意与贤妃,逮着几个带头闲话的宫人打了一顿,如此方才慢慢平静下去。

明帝也隐约听到了几句,素日最厌烦这些闲碎口舌,因此手上停住笔头,蹙着眉头问道:“听说,是淳宁宫和玉粹宫的人?”

多禄有些为难,只得勉强应道:“奴才也没听真切,仿佛是罢。”

“什么仿佛?”明帝稍稍不悦,“啪”的一声,撂下手中的玉管狼毫,“连朕都听说了,你还能听不真切?别想着各个主子面前都讨好,难道就不怕惹朕生气?!”

“奴才不敢!”多禄吓得“扑嗵”跪在地上,忙道:“奴才怎会有那样的私心?只是怕皇上听了生气,不过是些下人的口角,不值得惊动皇上……”

“算了,不管你的事。”明帝淡淡打断他,顺着殿外的细微声响瞧过去,仿佛有人请见却不见人影,不悦问道:“是谁在外头?鬼鬼祟祟的!”

小太监忙道:“回皇上的话,知秋堂的杨婕妤请见。”

“嗯?让她进来罢。”明帝突然有些后悔,如今看来简直就是自找麻烦,抬手免了杨婕妤的礼,问道:“怎么突然过来,是不是皇贵妃身子不舒服?”

杨婕妤微微一怔,身上的淡杏色百子刻丝宫装衬出怯色,手上捧着一盏青莹薄透的花盏,微垂螓首道:“皇上放心,皇贵妃娘娘身子安好无事。”稍作停顿,似乎在让自己鼓起说下去勇气,“臣妾见今日天气稍热,特意做了一盏八珍百合莲子汤。原本也不敢打扰皇上,刚才让小公公帮忙拿进来,所以才----”

明帝见她一脸惶恐之色,也不忍心太过冷淡,因而吩咐道:“多禄,先把莲子汤端到旁边放着,朕等会渴了再喝。另外,再取一瓶玫瑰金珠花露给杨婕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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