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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香令(62)

黄香师心里必是明白这一点,他要真心疼他闺女,就不会不答应。

而且,只给半张香方,以后即便柳先生知道了,黄香师也好给个交代。毕竟含烟舞一开始是源自他的想法,所以这半张香方,也可以算是他自己的东西,他自然可以自行做决定。

蓝靛点头:“黄香师确实松口了。”

安岚便又拿起那张香方:“恐怕慕容氏一开始,真正想要的就是这半张香方。”

只是如果他们一开始就提出这个条件。黄香师一定不会答应,所以他们才会一开口就要完整的香方,如此拉锯一番,最后再退一步,黄香师接受起来,就不会那么难了。

蓝靛问:“先生觉得这半张香方有什么问题吗?”

安岚轻轻摇头,这半张香方上,所用的香材有二十八种,名贵香材居多,但若论名贵。内殿香格里存放的那些完整香方。好些所用到的香材比这上面所写的要珍贵多了,并且有许多香材现在已经找不到,更有一些,她甚至没听过也没见过。就连书里也没有记载。香材看着没有问题。君臣佐辅的搭配。她看着也不算出格。

这是一张很正常的香方,慕容府为何想要这张香方?

这张香方跟“山混”真会有什么联系吗?

还是,她从一开始就想错了方向?

黄香师和慕容府的人。本就只是单纯地问自家儿女打算罢了,根本没有夹杂着别的心思在里头?

安岚沉吟了好一会,才道:“让鹿源进来,你去忙吧,桂香那边尽量查清楚有没有问题。”

蓝靛对香并不怎么了解,涉及到香材的辨认等事,就不再需要她了。

“是。”蓝靛应下,然后退了出去。

不多会,鹿源走进来,安静地站在安岚身边,等着她的吩咐。

安岚眼角的余光看到他缓缓行来,白色的衣摆垂在地板上,反射出微微的柔光,忽有一瞬的晃神。

广寒先生当年,亦总是一身白衣。

“先生?”见她久不出声,鹿源便低声开口。

安岚收回神思,将手里的香方递给他:“你可认得这些香材?”

鹿源恭敬地接过,仔细看了一会,点头道:“十种普通单品香,十八种名贵香,其中六种极为稀少,还有两种是及难寻的石矿香。”

软玉香便是石矿香的一种,不过并非所有石矿香都来自天然原石,有一些是植物或是动物身体的某些部位,因机缘巧合没有腐烂,再经时光千万年的洗练而石化后,含有异香的,也算石矿香。

安岚点头:“一一去查这些香材,都是怎么进去天璇殿的,又是怎么到黄香师手里的。”

“是。”

鹿源应声后就要退下,安岚却又问一句:“鹿羽怎么样了?”

鹿源道:“已经搬到盛瑞轩去了,花容这几天也只让她在外殿候着,没让她做别的。”

安岚看了他一眼:“她没跟你闹。”

鹿源道:“先生放心,我会看着她的,绝不会让她由着性子胡来。而且,经过这一次,她心里应当也明白自己的分量了,不会再像从前一样。”

安岚淡淡道:“她若要闹,便随她去,你明白我的意思。”

鹿源抬起眼,那双漆黑的眸子安静地看着她,片刻后才道:“我明白,先生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先生丁点。”

他说完就出去了,安岚慢慢靠在背后的大引枕上,闭上眼睛。

次日,蓝靛送来桂香的消息,一下打消了安岚之前的犹疑,慕容府和黄香师,果真跟“山混”脱不开关系!

慕容夫人寿宴那日,桂香陪黄姑娘进酒楼,在黄姑娘进净房的时候,曾与一位不明身份的神秘人接触过,最后查出,那人很可能是南疆人。

“看来,黄姑娘那天忽然闹肚子,怕也是早安排好的。”蓝靛一边说,一边分析,末了问,“需要逼问一下桂香,关于那个神秘人的身份吗?”

安岚问:“桂香是什么出身?”

蓝靛道:“她是黄府的家生子,她爹娘原本都只是做粗活的,家里兄弟姐妹好几个,到了年纪送到黄府,只有她被挑中,最后还成了黄姑娘的贴身丫鬟。”

“如今她家里如何?”

“她娘前年病了,应当是花了不少银子,两个兄弟又都不成事。”

安岚道:“不用问了,她不会知道多少。”

不过是拿钱办事的,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不会知道。

蓝靛点头,安岚想了想,便往旁吩咐:“去请镇香使过来。”

侍女应声出去,蓝靛顿了顿,才道:“先生想让镇香使参与进此事?”

上次景府命案,镇香使就已经插手进来了,现在这件事,竟又——

安岚抬起脸,看着她道:“你放心,他不会抢你的权,刑院的掌事是你。”

蓝靛沉默片刻,才道:“先生,我并非担心镇香使会夺刑院的权力。”

安岚问:“那你担心什么?”

蓝靛看着她道:“我担心的是,他会夺您的权!”

她一生只侍一主,她的命运是跟安大香师紧紧绑在一起的,只要安先生稳稳坐着大香师的位置,她又没有异心,自然不必担心手里的权力会失效。

☆、第068章 勾引

安岚垂下眼,给香炉里添了一块香丸:“何以有此等担忧?”

她轻轻盖上香炉盖,片刻,遂见雾一样的轻烟翻腾而起,香气浓烈,芳甜中含着甘苦,徐徐间,弥漫了一殿。

蓝靛道:“因为属下想不明白,他为何会接受这个镇香使的位置。”

安岚抬起眼:“他回来时,你并非反对,为何现在态度变化如此之大?因为我予他镇香使之位?”

蓝靛道:“这是原因之一。”

“原因之二呢?”

“其二是,他一直暗中留有自己的势力,他接了镇香使之令后,那些本是早已死的人,全都活过来了。并且,属下至今还未查清,他手里究竟留有多少人。”

安岚看着香炉上面翻腾莫测的轻烟,淡淡道:“此事我知晓,那些人,既然已经在香殿的名册上被划去名字了,就再与香殿无关,再者,当初他们为香殿付出的劳苦,亦可换他们不再回来的自由。”

蓝靛沉默,但面上却是欲言又止。

安岚看了她一眼:“还有原因之三?说吧,无论说什么我都不怪你。”

蓝靛顿了顿,然后单膝跪下:“属下最担心的是,先生……情根深种,而对此镇香使更是心知肚明,若日后被他以此为筹码,他暗中又存有那么大的势力,先生到时该如何自处。”

安岚看了她许久,才道:“你可知道。大香师一生,要面对多少次危机?”

蓝靛抬起眼,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安岚本也不是要她的回答:“我信他,是我的私事,但你的职责,是永远保持警惕,这并不矛盾,你亦无需为此担忧。倘若日后真有那样的危机,自然是他负了我,只是你。觉得我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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