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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敌她,晚来风急(69)

谢家在凤城到底是大户,如今谢劭又当了官,怎么也得给个情面,掌柜地道,“这样吧,我再给三奶奶少十文钱,三奶奶要是再嫌贵,小的也没办法了。”

价格差不多了,温殊色也没再纠缠,让祥云掏银钱。

谢劭立在一旁看着她从荷包里掏出铜钱,一文一文地数着,认真专注的模样,怎么瞧都是一位会持家节俭的贤惠娘子。

倾家荡产后,自己尚且能改变,小娘子尝到了人间疾苦,学会如何过日子,是好事。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掌柜把天麻包好,谢劭上前接过,先走在前,刚到门口,突然听到身后一声“嗝~”无比响亮。

谢劭一愣,转过头。

身后的小娘子神色呆愣,片刻后缓缓地转过身,问跟前的掌柜,“要不掌柜的替我把一下脉,最近我总觉得腹胀。”

掌柜不过是个卖药的,哪里会把脉,含糊地道,“三奶奶莫不是积食了?”

温殊色埋头思忖,“今日是吃了几个荞面馒头。”

谢劭:……

掌柜的一笑,“粗粮是好,可也不能多吃,三奶奶回去多走动,喝些温水,很快就好。”

“多谢掌柜的。”道完谢出来,嗝儿一个接着一个,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

谢劭几次偏过头,看着身旁抽搐的小娘子,模样着实可怜,自己虽已领职,俸禄却还未发放,如今府上能吃的也就只有白粥和馒头。

他无所谓,娇滴滴的小娘子怕是扛不住,转身把药包递给了她,“先去马车上等我会儿。”

人一走,温殊色便捂住心口,长吸了几口气,天知道她刚才有多慌,本就吃撑了,急急忙忙跑下来,不打嗝儿才怪。

“娘子,奴婢去给您买份饮子吧。”这嗝儿抽的,她看着都难受。

温殊色摇头,“不……嗝~不可轻举妄动。”

祥云一副心痛担忧,扶着她,“马车上有水,咱先上马车。”

温殊色点头,一面打着嗝儿,一面赶去了马车,坐在马车内抱着水袋喝了快半袋子水,嗝儿才稍微慢了下来。

实属受到的惊吓太多,至今还惊魂未定,双眼发直,还没缓过来。

祥云也心有余悸,趴在马车窗口,“娘子,太惊险了。”又道,“姑爷不是在王府当值吗,怎么到大街上来了,看来娘子以后出来得小心了。”叹一声,“娘子为了一口吃,也真是不容易。”

确实不容易。

半个月了,她没买一件新衣,首饰发簪也戴不成了,吃口东西还得偷偷摸摸,如同做贼,她太不容易了。

还差一个老员外呢,任重而道远,她不能前功尽弃。

嗝儿终于停了,谢劭迟迟未归,温殊色撩开车帘,正想问人去哪儿了,一眼便见到了从白楼里出来的俊俏郎君。

温殊色一愣,问外面的祥云,“你家姑爷是不是发财了。”

祥云也看到了,摇头说不像,“娘子早上好歹还‘吃’了几个荞面馒头,姑爷好像只喝了一碗白粥。”

温殊色:……

这丫头,说话越来越高深了。

人很快到了跟前,主仆二人都闭了嘴。

谢劭钻进马车,看了一眼坐在里面的小娘子,似乎已经平复了下来,“好了?”

温殊色点头,目光盯着他手里的食盒,“郎君买什么了?”

谢劭没答,挨着她坐下后先问,“温家没给你饭吃?”

温殊色噘嘴,“别提了,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这话说得一点都没错,温员外说养不起我,让我回家吃郎君的俸禄。”又往他旁边的食盒看去,“郎君也没吃饭?”

谢劭倒能理解,她这张嘴,确实难养,尤其是如今自身都难保的温淮,把手边的食盒递给她,“吃吧。”

温殊色愣住。

谢劭解释道,“前两日抄书,赚了一两多银子,贵的买不起,你先且忍一忍,等月末发了俸禄,日子会好过一些。”

温殊色打开食盒,里面是一盘咕噜肉,色香味俱全,还冒着热气。

狭小的空间内,味儿很快散发了出来,尽管自己已经油腻地想吐,却觉得这一盘东西比她适才吃的那一桌大鱼大肉还要弥足珍贵。

因为它不仅是一盘肥肉,还有身旁郎君待她的心意,自己喝白粥却给她买肉,这样的感情怎能不让人感动。

感天地泣鬼神都不为过,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感动之余免不得吐出一句贴心话,“郎君,我突然觉得,嫁给你我一点都不后悔了。”

患难见品行,这样的郎君能坏到哪儿去呢,甚至觉得一辈子跟着他,也不是不行。

身旁的郎君却完全不知自己在小娘子的心中突然有了如此高的地位,只觉得小娘子这话太过多余。

后悔还来得及吗。

轻“嗤”了一声,随意瞟过去,“能怎么办,拜过堂我总不能休了你,既然不能休了你,便不能把你饿出个好歹来。”末了还加了一句,“虽说你这样的败家娘子,很容易被休。”

这人真是多长了一张嘴,好好的人情不要,非得让人对他感激不起来。

吃是吃不下了,问他,“郎君还没吃饭吧。”

谢劭别过头去,“我不饿。”可喉咙却经不住吞咽了一下。

温殊色:……

罢了,不就是一张嘴,就当没长耳朵吧,看一个人靠心体会便是,逐问,“郎君,你会玩手势令吗。”

会饮酒的儿郎,哪个不会手势令。

谢劭狐疑地看着她,她该不会是想同他玩吧。

果然他猜得没错,小娘子一脸兴致,“如今是午食的点,郎君应该不忙,咱们来玩一把,赢了的吃肉。”

真幼稚。

一盘子肉还得靠玩手势令,他得有多落魄,不想把自己的惨状再扩大,一口回绝,“我已经吃过了。”

小娘子没放弃,“之前听明家二公子说,凤城内要论玩手势令,还得数郎君最厉害,从未输过,我一直心生仰慕,却没机会见识,如今郎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成一家人了,我也就不客气了,让我见识一下呗?”

明二公子?

他听话只听了半截,“就是那位为你绝食一天的明家二公子?”

温殊色:……

突然翻起旧账,还是听来的墙根,就很没意思了,“都是之前的事,我这不是已经嫁给郎君了吗,郎君就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谢劭讶然。

试问他得来的便宜在哪儿,是让她把自己的家给败了?

小娘子见此路行不通,索性使起了激将法,“郎君你是不想玩,还是玩不起。”

去酒楼饮酒同一帮兄弟玩玩,能图个乐子,坐在这儿同一个小娘子玩,能有什么意思,但见小娘子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只能配合,“三局两胜。”

“成交。”

“三,五……”

果然小娘子输了,却没有该有的沮丧,把咕噜肉递到郎君跟前,“吃吧。”

谢劭:……

眼见一盘子咕噜肉进了一半他肚子,忍不住抬头,目露鄙夷,“你怎么那么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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