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怎敌她,晚来风急(34)

“都没有异议了吗,那就这么说定了,二房不再设账房,大家回去后相互转告,免得白跑一趟。”终于想起了坐在旁边从头到尾一声都没吭的正主子,小娘子回头征求他的意见,“郎君有什么话要说吗?”

她挑起上眼睑,把里面那双眼睛撑得更为明亮,面上含着微笑,眼珠子却装着乾坤。

仿佛他只要一反驳,她便有成千上万句的话语等着他,一个回答不当,下一个,他便会成为对面那堆人中的一员。

凭他纨绔的名声,他要引火烧身,小娘子今儿铁定不会饶了他。

脑子又开始嗡嗡作响。

细细琢磨,小娘子说得挺有道理,自己有多少便花多少吧,不能再惯着。

人是他留下来的,钥匙也是他主动交的,如此贴心替他操心管家,他应该感激,更应该给她信心,捏了一下眉心,决定给小娘子撑腰,“三奶奶说了算。”

可喜可贺,他还算有救,不然她今儿一番功夫还真是白费了,为了奖赏他,温殊色拿起案上的一块米糕,凑过去亲手递到了他嘴边,“郎君英明。”

这一亲密的举动,总算让一众人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三公子已经不是原来的三公子了,他被美色迷晕了。

大夫人正焦灼,盼着碧云回来传话,便见大娘子二娘子二奶奶齐齐丧着脸,挤进了屋子。

几人把温殊色在游园的所作所为,一字不漏,全都传达了一回。

说得绘声绘色,大夫人听得直吸气,气血一阵压过一阵,两眼蹿出火花,尤其是听到二娘子说,“三哥哥就跟着了魔一样,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老三同意撤走账房?”

二娘子嘴角一噘,“可不是吗,三哥哥说,以后二房一切都是三奶奶说了算。”

这还得了。

那老三之前是府上最好说话的人,花起钱来大手大脚,十足的败家子,但也因此他格外的大方,几乎每次开口,都会有求必应。

先前知道二爷和二夫人要回泉州时,大夫人还松了一口气,这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居然要把账房撤了。

撤了,大房的开支从哪儿来?

大夫人眉心跳得慌。

那温家的二娘子,她之前经常听温家大夫人背后议论,说也是个败家子,大把的银子往外扔,起初得知老祖宗不惜装死,最后却换了这么个玩意儿,心头还痛快,如今看来,是她没把其中利害想明白,温家大夫人之所以抱怨,不就是因为那温二娘子没把钱用在他们身上。

如今回过神,为时已晚。

再说那老三,温二娘子的姿色本就在大娘子之上,男人说到底不就是个图色的东西,为了哄女人开心,什么不能答应。

钱在人家手上,人家说不给就能不给,大夫人两边额角不住地跳,人也如同抽干了气儿,歪在软塌上正想着怎么补救。

这关头,大爷却派了小厮回来同她要银子,“今儿夜里老爷在白楼设了宴席,宴请几个部下同僚,让小的来找大夫人取些银钱过去。”

大夫人气不打一处来,“哪儿来的银钱?告诉他,从今往后我们大房没银子了,老三被狐狸精灌了迷魂汤,谢家的金库,全让狐狸精叼走了。”

小厮不明白发生了何事,愣愣地站了一阵,只好空手而归。

谢大爷今日放走了裴大人后,便去了一趟靖王府,知道周邝会闹,先同周夫人禀报,“马车属下已经搜了,里面没人,若再继续搜下去,惹怒了他,硬碰硬于王爷也不是好事,属下以为,已经过了一夜,人怕是早就送了出去……”

“副使这话非也。”话还没说完,周邝风风火火地从外进来,一声打断,“昨日一出事,我立马让人封住了城门,路过的马车挨个排查,夜里追了一夜,追出了凤城边界,已问过那里的人,都说没见到可疑的马车,不用想,人定在他裴元丘的车上。”

周夫人端坐于榻上,眉目虽也带了几分愁绪,却并没有过多的慌乱,转头看了一眼冒冒失失闯进来的周邝,没好气地道,“还好意思说,谁惹出来的事?”

周邝对谢副使放走裴元丘一事很不满,不顾周夫人的斥责,继续道,“他裴元丘早年弃发妻,跑去东都娶了高门王氏之女,高攀得势后,做到了今日大理寺少卿的位置,谁不知道他的夫人王氏同当朝右相的夫人乃亲生姐妹,右相又乃当今国舅,其中关系不难理清,周边几个叔伯的下场,足以说明太子殿下要削藩,如今轮到咱们头上了,他裴元丘这趟回来,便是为了揪住我们的把柄,即便没有兵器库这出把戏,他也会想出其他办法,副使心中应该比我更明白,今日贸然放他离去,此举实属欠妥。”

自从靖王来到凤城,便对谢家大爷青眼有加,从侍卫一路将其提拔到副使。

这么多年还从未对他说过半句重话,今日却被世子当着周夫人的面训斥,谢副使脸色有些挂不住。

周夫人察觉了出来,斥道,“胡闹!不放他走,难不成把人给扣在这儿。”

“有何不可?”周邝急了眼,“此处乃父王的番地,他若真存了坏心,孩子一刀割了他的脖子,让他永远都到不了东都。”

王妃和声反问他,“要了他的命,不就正好给了旁人构陷你父王的铁证?”

“若是做了此等打算,自有可以圆说的说辞。”

见他这副誓不摆休的架势,周夫人只好同谢大爷道,“副使也辛苦了,先回去歇息吧。”

谢副使也没继续留,拱手道,“属下先告退。”

人刚退出去,周邝便一屁股坐在了周夫人身旁,一脸愤然,“副使今日是被裴元丘的话所迷惑了,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一说起大公子,副使就如同被蛇捏了七寸,那东都的官就那么吃香?是我父王亏待了他,还是嫌弃父王给的银钱少了?比起谢仆射和谢兄,这位谢家大爷当真提不上台面……”

周夫人听他发完牢骚,才搭腔,语气平静,“人性如此,人立于世,本就是被利益驱逐,有何之错?”

周邝深吸了一口气,良久平复才下来,“多亏谢兄提醒,让我立马派人去往东都,先同陛下请罪,母亲意下如何?”

他回来便是同周夫人商量,谁去最合适。

“你们几个,也就谢劭最为靠谱,就你这毛毛躁躁的性子,必然也想不出这等法子。”周夫人提前告诫他,“这事我已经有了安排,你不必再操心,你父王不在,怕是有人正等着咱们乱手脚,藩王无召不得入京,你一旦踏入东都,别说你的命了,你父王,整个中州王府都会被牵连。”

这个他还是知道,周邝不放心,问道,“母亲打算派谁去。”

“这节骨眼上,我王府派谁入京都会打草惊蛇。”周夫人突然看着他,神色一亮,“倒是巧了,明家的二公子,听说要上东都。”

周邝愣住。

“这样,你去找你未来的媳妇。”周夫人说着从袖筒掏出一封信递给他,“就说麻烦她交给明二公子,让他把这个带给宫中的杨淑妃。”

上一篇:千城 下一篇:镇香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