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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敌她,晚来风急(201)

这几人聚在一起,八成已醉死在了里面,当下又赶去觅仙楼。

许是很久没这般放松过,皇太孙周邝喝得如同一滩烂泥,被公公架着胳膊拉出酒楼,刚出来便看到了前来寻郎君的温殊色,大舌头唤了一声,“嫂子。”

温殊色见他脚步东倒西歪,面如猴子屁股,能料想到里面郎君是何模样。

“多谢嫂子在明娘子面前美言。”人一醉,正好又见到人,藏在心底的话便兜不住了,豪迈地拍了拍胸膛,“嫂子放心,谢兄的病包,包在我身上,我,我一定给他,治,治好……”

温殊色脸色一变,也没顾及场合,这两人半灌水还想笑起真正懂得耕地的庄稼汉了,“不劳皇太孙费心,郎君好得很,倒是明娘子那头放心不下,今儿还在为皇太孙当初的那句话忧心,不过您放心,我已经安慰好了,甭管皇太孙有无难言之隐,后日一早明娘子都会坐上宫中撵桥。”

周邝愣愣地看着跟前无论是脸色,还是言语都不太友善的小娘子。

谢兄没毛病?

她那话是何意,他还能有何难言之隐……

没等周邝回神,温殊色便同他身边的太监道:“天色不早了,公公们赶紧送皇太孙回去吧。”

周邝今日出来,本就是偷溜,又待到了这个时辰,喝成这样,身边两位公公心头早就着急了,赶紧把人连拉带拽地扶上了马车。

等温殊色进去,温淮也扶着同样一滩烂泥的谢劭走了出来,看到温殊色,温淮一脸黑,“你倒是来搭把手,把人接走。”

温殊色惊呼一声,“你怎么让他喝成这样。”

温淮险些把人扔在地上。

他自己要喝,他还能封住他的嘴?温淮一肚子的憋屈,一句话也不想同她多说,怕自己被气死,“马车在哪。”

小厮把账单送进小阁时,屋里只剩下了崔哖和裴卿。

“一共是三千六百七十一两,哪位结账?”

三,三千多两……他觅仙楼是在讹人吧?

崔哖看向裴卿,醉眼朦胧,“他说什么?”不待裴卿答,一头倒下去砸在他身上,再也没了动静。

裴卿深吸一口气,片刻后艰难地掏出了自己的荷包,“抹个零,三千两,开张单子。”这会子都能醉,明日酒总该醒了。

等温淮把人送上了马车,温殊色才跟上去,抱着郎君的头,让他躺在自己的膝上,关怀地道:“郎君难受不?”

郎君点头,“嗯。”

“那我给你捏捏。”温殊色的手指头轻轻地替他揉着太阳穴,“舒服了没?”

“舒服了。”郎君闭着眼睛享受。

捏了一会儿,温殊色才察觉出不对,没有闻到酒气,再看郎君,人仰躺在她怀里,脸色如常,毫无红意,顿时明白了,手指头在他的脸上轻轻一拧,“你就装吧。”

被小娘子瞧了出来,谢劭睁开眼睛,冲小娘子一笑,眼里哪里还有醉态,“你兄长赚钱不容易,咱们不能吃白食,我若醒着,今夜这一顿不都得割我肉?今非昔比,以往我没成亲,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请他们没关系,如今不同了,娶了娘子,我得养娘子,等将来我们有了孩子,还得替孩子打算,哪里还能再挥霍。”

温殊色愣了愣,有些意外,都知道了两家都没破产,他还能如此节俭,由衷夸赞道:“郎君果然变了,知道过日子了。”

郎君对这样的夸赞,接受得理所当然,继续躺在她怀里,赖着不起来,“今日到明家过得如何?”

“挺好,明家人今儿早上都到了,有明家大夫人在外张罗,我陪着阿圆在屋里偷闲,下午明家的远房的亲戚也到了。”突然来了精神,看向怀里的郎君,“我今儿见到了一样宝物。”

郎君眉头一扬,“什么宝物。”

“金扇。”

郎君神色一顿。

小娘子饶有兴致地道:“今日那吴家的小娘子拿在手里,远远瞧着就觉得闪人眼睛,近了一看,竟然是黄金而制,细细的金丝极为匀称,勾了一副嫦娥玉兔的画面,栩栩如生,也不知道出自哪个工匠,如此心灵手巧,想来价值不菲……”

郎君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话,眼睛都没眨,道:“买,往后只要娘子喜欢的东西,不用考虑,也不必来问我,统统都买回来。”

崔哖羡慕他银钱多,多吗?他怎么觉得还远远不够。

且娘子的一品诰命还欠着呢。

想起来一事,握住小娘子的手,低声道:“前太子在太子宫宴当日便死了,死前在路上的一块石头上留下了一番话,倒像是大彻大悟了,阐述了自己的过错,又提及了与陛下的父子之情,官差把那块石头送进了宫中,陛下见了后,身子愈发不行了,如今全靠太医用药吊着,等皇太孙大婚一过,恐怕也熬不了多久。”

宫中的事谢劭习惯同她商议。

小娘子的脑子也很聪明,每回一点就通,“杨家怕是坐不住了。”

谢劭伸手捏了一下小娘子鼻尖,“娘子果然机灵,杨家趁圣上还有一口气,已几次暗示,要他封贵妃为皇后。”

皇后虽做不了几日,可待圣上驾崩后,贵妃便是太后,关键时候也能成为制衡太子的人。

温殊色摇头道:“圣上应该不会答应。”

陛下迎娶前皇后,是为了巩固自己在东都的权势,如今前皇后一去,尸骨未寒,前太子也跟着碰死在了石头上,皇帝再冷硬的心肠,心头也会有郁结,这时候是万万不会晋杨贵妃的位,杨家估计也知道,只不过没了办法,死马当活马医,打算去碰碰运气。

谢劭点头,“太子一登基,杨家人必会前去讨要好处。”

圣上不追封,太子登基后,太子能晋升贵妃的位。

但历来朝代没有哪个君主,愿意给自己制一副茧,且太子知道了自己身世后,又怎可能认旁人做母亲,“上回宫宴太子召见了我与父亲,听那意思是不会追封贵妃,就怕杨家到时翻脸,太子的打算,是要我谢家来平衡朝堂。”

谢家除了谢仆射,便是他谢劭。

郎君终于舍得从小娘子身上起来,神色认真地道:“我打算参加科考。”如今的殿前指挥使,一半是他以计谋和性命谋来,另一半是气运,虽救驾有功,但朝中之人瞧不出他的才华和实力,若想做大官,位极人臣,得让满朝文武心服口服。

唯有重新参加科考,让所有人看到他的实力,才能堪得起重任。

温殊色很少见他这般肃然,一时愣住。

当年若非郎君去了凤城,以他的聪明才智,早就参加完了殿试。

如今再从头考取,倒不担心他没那个本事,就怕受到昔日同窗的异样目光,“郎君不必有那么大的压力,我能有如今的日子,已经很满足了,郎君要钱有钱,要官有官,长得又好看,不知道是多少小娘子心头的如意郎君,外头的人个个都在议论我能嫁给郎君,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郎君要再努力下去,等到将来位极人臣,窥觊你的人只会更多,那我岂不是更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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