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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敌她,晚来风急(198)

字字句句如同绵绵春意,溢入心房,柔软甜蜜,足以让他骄傲得意,从此在小娘子面前彻底抬起头来,他却没有半分高兴,眼角被逼出了红意。

他谢劭这辈子何其有幸,遇上了小娘子,得了她的心。

待小娘子平息下来,同晴姑姑说起了温家的事,这才拂起珠帘,装作没听见,若无其事地走了进去,冲着小娘子扭过来的半张侧脸宠溺一笑,“娘子起来了?”

他不用她来表白,她只需要知道自己喜欢她就好。

妆容已经收拾妥当,晴姑姑见人回来了,蹲身行礼,“姑爷。”先退了出去。

谢劭把手里的食盒放在桌上,揭开食盒盖儿,招呼小娘子过来用饭,马车上他一路都把食盒抱在怀里,鱼粥的余温还在,一滴都没散出来。

抬头见小娘子双手捂住颈子,似是落了枕,关心道:“娘子脖子怎么了?”

他还好意思问,温殊色脸色一红,抓起旁边的一块引枕砸了过去,郎君头一偏,也看到了她颈子上的痕迹,没脸没皮地一笑,“娘子要谋杀亲夫吗,来……”双手搭膝,主动把头凑了过去,“要拧哪一块,随便娘子选。”

他伸长脖子,任她宰割,温殊色反倒消了气儿。

这张脸沉下来,狗都怕,可一旦笑起来,温润如玉,哪个小娘子能抵抗得了,当日他就是用这张笑颜,把二公主迷得七荤八素,要来和她做姐妹。

“郎君这张脸,就是个祸害……”温殊色伸手捏住了他一侧脸颊,手上压根儿没用力,郎君却“嘶嘶”叫了起来,“好疼好疼……娘子饶命。”

温殊色被他逗笑,“我都没用力,你能再假些。”

窗外的一缕光线落在她眉眼之间,面孔如同三月绽放的桃花,染了一层粉粉的羞涩,人比花还娇艳,谢劭定神瞧了一阵,“那娘子亲一口。”

“不要脸。”温殊色把他脸推开,问起了正事,“兄长去觅仙楼了?”

“娘子放心,已经交到了文叔手上。”把鱼粥端到她跟前,“娘子快用饭,都快坨了……”

当日温淮没回温家的宅子,住在了酒楼,看了半宿的账本,翌日一早,又被文叔带着去见官场上打点的人。

一番忙乎完,等空闲下来,已到了第三日,匆匆忙忙杀到温家宅子,气势汹汹地要找那对奸诈的小夫妻算账时,谢劭和温殊色已回到了谢家。

气得温淮一跺脚,连带着自个儿的妹子一道骂,“狼心狗肺,简直绝配,两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可惜两人听不到。

两日后,谢家大公子上了门。

谢劭送温殊色出门去明家,刚到门口,便见谢家大公子正好从马车上下来。

人还是那个人,脸上却再无往日的神采奕奕,像是被蒙了灰的金子,一下褪去了光芒,整个人都沉静了下来。

第100章

上回在门下省匆匆一见,谢大公子正值落魄,没脸与谢劭相认,今日既然决定了上门来,便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看了一眼两人牵着的手和门前停放的马车,笑了笑问道:“三弟弟妹要出门?”

不知道他今日来,但人都上门了,两人不好再走。

“不急。”谢劭把人请进来,待他的态度还是与之前在凤城一样,仿佛这一切的变故从未发生,语气轻松如常,“祖母念了兄长好几回,就等着兄长。”

大公子眸色轻轻一顿,问道:“祖母身子可还好。”

“车途劳顿,刚到东都时躺了两日,近日好了许多,到底年岁大了,不似之前。”

谢劭没明说,但谢大公子心里岂能不明白是何缘故,家中出了那么大的事,险遭灭族,家父已去,她老人家遭受了打击,身子怎可能会好。

谢大公子沉默,没再说话,跟着谢劭一路到了老夫人院子。

知道老夫人有话要同大公子说,谢劭和温殊色把人送到门前没再进去,留在门外等着。

谢老夫人刚喝了药,南之正扶她去榻上躺一会儿,听外面的丫鬟来报,“老夫人,大公子来了。”神色一愣,忙吩咐道,“赶紧请进来。”

折身又坐回了软塌上,目光盯着里屋的那道门帘,片刻后一道脚步声从外而来,屋外的丫鬟打起了帘子,很快珠帘后钻进来了一人。

上回老夫人见谢大公子,是在他的送别宴席上,一身精气神,脸上的光彩夺人眼,至今老夫人都还记得,不忍心去泼他凉水,临行前只交代了他一句话,“本分为官,脚踏实地做人。”

可官途之上,哪有如此简单。

如今身上的那抹光芒一下暗淡了下来,脸上也没了光彩,人瞧着消瘦了不少,谢老夫人心头一酸,先出声道:“瘦了。”

大公子也瞧见了老夫人,印象中的那股精神头没了,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心中不免也有了酸楚,上前掀袍跪在谢老夫人跟前磕头道:“孙儿不孝,前来请祖母安。”

“快起来。”谢老夫人弯身把人扶起,让他坐在了自己身旁。

谢家大爷虽是个脑子愚昧的,那也是她的亲儿子,在生时恨起目光短浅,心胸狭隘,如今人不在了,一切的对错也都跟着他入了土,留下的便也只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凉。

之前二房落魄,如今换成了大房,为人长辈,总会为了过得不好的那一个操心。

南之俸了茶,谢大公子抿了一口,放下了茶盏,谢老夫人才温声问,“同祖母说说,最近过得如何?”

他过得如何,所有人都能想得到。

谢家大房遭难后,他在元明安的手底下过一段暗无天日的日子的,后来元家覆灭,虽没人再欺辱他,但自己的父亲曾背叛过太子,身边的人待他都保持了一段距离,没人问他过得如何,见了面也是寒暄几句,对其家事避而不谈,唯有今日谢老夫人问起。

心头如针刺了一下,谢大公子面色不动,笑了笑,“都好,祖母不必挂心。”

“你是我的亲孙子,我怎能不挂心。”谢老夫人道:“元家一灭,门下省归到了杨家,杨贵妃膝下无子,只有三个公主,要想将来在宫中有一席之地,只能依靠投奔太子,先前在前太子与太子的一场争斗之中,杨家和我谢家都有功劳。你二叔和你三弟得到了应有的赏赐,杨家也升了几个官职,可谓双赢。如今谢杨两家在朝堂上不分仲伯。”

“之前杨家能同我谢家和睦相处,是因都有共同的目的,可一旦有了利益冲突,都会有防备之心,谁又愿意助对方强大。”

“你父亲一事,算是把你的前程一并也断送了,杨家不想沾手,你二叔无法沾手,你也就成了那个被遗忘之人,你过的是什么日子,祖母怎不知道,如今问你,是想告诉你,家族存亡固然紧要,可你别忘记了,你也是我的孙儿,有什么苦楚,你不便对旁人说,到了祖母这儿,你不用在逞强。”

谢老夫人声音温和,字字句句都透着对他的心疼,乃谢大公子离开凤城,来东都后感受到的第一缕亲情和关爱,眼里慢慢地有了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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