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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敌她,晚来风急(160)

温殊色一愣。

今日来得匆忙,二夫人也没想到会便撞见了这一幕,知道这孩子怕是吓得不轻,没先与她说话,转身进屋去瞧那位‘大爷’。

看看他何来的本事,把自己的媳妇儿关在门外。

谢仆射适才也怕温殊色尴尬,没急着上前,见夫人进了屋,才从旁边走了过来,看了一眼跟前恨不得把头埋在地心的小娘子,生怕吓着了她,轻声问道:“是殊色吧?”

温殊色脑袋垂得更低了。

谢仆射一笑,“放心,你母亲会替你做主。”

转身也跟着进了屋。

两人的态度似乎与她想象的不一样,温殊色一时没回过神,愣愣地蹲在那,旁边的晴姑姑及时扯了她一把,“娘子……”

温殊色醒过神,赶紧跟上。

屋内谢劭也没料到两人来得这么快,还是在这大晚上,如此不是时候。

小娘子在外面不知道还好不。

伸长了脖子正往外看,便见快半年不见的二夫人撩起了帘子,目光轻飘飘地眺过来,打探着他。

谢劭一手捂住肩头,皱紧眉头,艰难地起身,“母亲。”

二夫人配合着他的动作,轻“嘶”一声,进屋走到他跟前,抬起手,不顾他阻拦一把扯开了他衣襟。

伤口已经换了药,今日刚清了瘀血,血迹浸出纱布之外,瞧上去这伤确实不轻,二夫人意外地看向他,“何时如此拼命了?”

谢劭没答,匆匆把衣襟合上,坐回床上,“母亲怎么回来了,外祖母伤势可好些了。”

“摔了一跤,问题不大,不过把养了半辈子的指甲给折断了,怄了几日,吃不下东西……”

谢仆射进来及时添了一句,“膝盖也碰伤了,淤了好几天。”

谢劭抬起头。

所以,两人为了外祖母断掉的指甲,躲在扬州几个月,看着自己倾家荡产,谢家大爷犯蠢谋反,他和小娘子一路被人追杀?

当初的诺言呢。

狗吃了。

谢仆射被他一盯,自觉理亏,很快把矛头转移出去,“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催了你母亲几次,她不急,我能有什么办法。”

“着急有用吗?”二夫人一腔接过来,立在床前,脸色平静淡定,“咱俩回来,一块儿被抓上,再全军覆没?他都这么大人了,媳妇儿都娶了,别人来杀他,他不知道逃命,又不是傻子……”说完,目光还轻瞟了一眼谢劭

谢劭已经习惯了。

儿时自己无知,什么东西都喜欢往嘴里塞,谢仆射是属于大声呵斥他的人,二夫人则永远站在一旁,淡定从容,“你管他干什么,他吃下去知道不好吃,下回也就不会吃了,没进他嘴,凭你说是香的臭的,他哪里知道。”

谢劭不想同他们说这个,也不看二夫人,只揪住谢仆射,“父亲当日一诺千金,可要如何解释。”

谢仆射面色惭愧,但也没什么好解释的,索性偏头扬起了脖子。

当初去凤城,是皇上的秘旨,他能说吗,总不能老子走了留下一个儿子在,让他身处狼窝,与元明安那只狗去斗。

八岁那年,他被元明安算计,把他和两只狼狗关在屋内。

要不是自己赶去得及时,他还有命?

况且皇上一开始,并非有过想立靖王为太子的想法,不过是把自己留给了靖王当后路。

他要是继续留在东都,被太子拿捏,等他长大后和自己这个老子对着干,那还不如养废了呢。

二夫人扫了一眼破罐子破摔的谢仆射,回头对上一脸乌黑的谢劭,叹了叹,“不是挺好的吗,我听人说,都成殿前司指挥了,从三品官职,还赏了千两黄金。”轻声一笑,“有了媳妇儿的人,果然不一样,都知道拼命了。”听到珠帘的动静,转过头,刚好瞧见轻手轻脚进来的温殊色,朝着她温柔地招手,“儿媳妇,你过来。”

谢劭眸子一顿,也扭过了头。

却见适才还冲着自己嚣张跋扈之人,如今垂着一颗头,都快缩到肚子里了。

吓成了这样?

她的虎胆呢,合着是冲自己一人而来,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只能自己护犊子了,不待二夫人问她话,主动停息了争执,“今夜晚了,你们先去安顿,明日再说。”

二夫人却当没听见,等着温殊色到了跟前,温声细语地道:“你祖母啊,早把你夸上了天,说因祸得福,娶来的这位孙媳妇,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人标志不说,还聪慧伶俐,持家有道,是谢家的福气……”

二夫人转头乜向谢劭,兔崽子居然还把人关在门外,他知好歹吗。

二夫人的神色落入谢劭眼里,意思便全然不一样了。

她那一通话里,除了标志之外,那些词儿用在温殊色身上,简直就是讽刺。

小娘子已经被吓得不敢出声了,再一个败家的罪名砸下来,她怕是彻底直不起腰来了。

奈何不了二夫人,只能冲着谢仆射,先把一切的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你的那些黄金,都被我花光了,粮食是我要买的,捐也是我要捐的,万两黄金,换谢家一个美名,也算圆了父亲的家国梦。”

他这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句,二夫人当下一愣,回头与谢仆射相视,都是千年老狐狸,不用交流,便也明白了怎么回事。

合着这还不知道呢。

二夫人眸子亮了亮,对跟前的小娘子不免又高看了几分。

就说呢,他怎么突然拼起命来了。

自己这儿子与常人不同,要真娶个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指不定怎么受他的欺负。

一物降一物,就得要个不走寻常路的小娘子才能治住他。

这不是服服帖帖的吗。

之前温殊色瞒着,那是因为答应了谢老夫人,想要他当官成才,如今官居三品,公婆也来了,自己这败家子的冤名再不洗清,就当真要被扫地出去,出声便要解释,“父亲母亲,我……”

二夫人突然捏住了她的手,没让她继续往下说,看向床上的郎君,“那我的呢?当年承诺你的人可不是我,我的那些铺子,是你外祖父和外祖母给我的嫁妆,总也不该是你的吧?”

谢劭倒是豪爽,“我赔你。”

二夫人也很爽快,点头道:“好。”

时候不早了,两人为了赶路没同谢老夫人一道走水路,快马加鞭连夜赶到东都,找到这儿来,已是一身疲惫,没再打扰他,“你好好歇息,其他的,明日咱们再慢慢细说。”转身拉着温殊色,同谢仆射往门口走去。

温殊色的手被二夫人一直握在手里,一颗心忐忑不安,一时也猜不透二夫人到底是何意。待出了门槛,二夫人才松开她,低声同她道:“银钱的事,你祖母都同我们说了,委屈你了。”

温殊色一怔,抬起头来,这才看清楚二夫人的长相。

五官轮廓分明,同谢劭有五六分相,白皙又细腻,一点也瞧不出来是快四十的妇人。

见她终于肯抬头了,二夫人也在打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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