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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敌她,晚来风急(126)

裴卿眼角一跳,“所以,母亲就该被你抛弃。”

裴元丘无可否认,“是我有负与她。”

被丈夫无端抛弃,背叛,独子一人带着他的孩子,为了生计,活活被折磨而死,得来的便是一句有负。

裴卿双手发颤,愤怒和痛苦交织,几近将他吞灭,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裴元丘连畜生都算不上,他还有什么可指望的。

不想再看他一眼。

队伍押着谢劭继续前行,两边的道路,越来越安静,到了城门口,晨光正好照在城楼的九脊顶上,一道刺眼的光圈,晃得人眼花。

底下黑压压一片,全是太子的人马。

前面谢邵已停了下来。

“裴元丘。”裴卿目中一片寒凉,道:“你不配。”不配为人夫,不配为人父,更不配为人。

裴元丘一愣。

“嫂子抓稳,跟上谢兄。”裴卿将缰绳往温殊色手里一塞,猛地从马背上跃起,扑到了对面裴元丘的马背上,

两人重重地跌在地上,倒众人回过神来,裴卿已揪住了裴元丘的衣襟,手里的刀子紧紧地顶到了他脖子上,怒吼道:“让开。”

马匹受惊,温殊色险些摔下来,紧紧地抓住缰绳,趴在马背上不敢动。

裴卿冲前面的谢劭大声喊道:“谢兄带她走,我来断后。”

谁也没料到会发生意外,冯超紧张地看着他手里的刀,“公子冷静,万不可冲动。”

裴卿没搭理他,拖着裴元丘往城门口移去,“让他们退开!”

裴元丘那他一摔,骨头都散架了,又被他拿刀子相逼,脸色憋得通红,却顾不得自己,气得大骂,“愚蠢无知!有勇无谋,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太子?你只会送命!”

太子等了这三日,早就恨不得将谢家的人挫骨扬灰了,怎可能因为他裴元丘放人。

果然退到了太子的人马前,便再也挪不动了。

谢劭几人早已下了马背,温殊色也到了他身边,一行人被裴卿护在身后,夹在了裴元丘和太子的人马中间。

太子坐在马车内,看了好一阵了,起初见人终于来了,还很高兴,暗赞他裴元丘是个人才,殊不知却养了个蠢儿子。

太子之位,和一个得力的属下,孰轻孰重,几乎不用考虑。

帘子一放,同身边的人交代,“动手,一个活口都别留。”

将士领命,翻身骑马到了跟前,看了一眼狼狈的裴元丘,“裴大人,这是怎么了。”

裴元丘急声道:“还请殿下再给臣一次机会。”

“裴大人糊涂了吧,此等贼人妄图谋害殿下,裴大人应该立马诛之。”将士说完,不顾裴元丘死活,一招手,身后的侍卫瞬间围攻而上。

谢劭将温殊色护在身后,早有准备,低声同几人道:“王爷的人就在外面,捂住口鼻,往城门口靠近。”

话音一落,手中丢出一只烟筒,浓烟瞬间蔓延开。

冲上来的侍卫没有防备,个个被呛得撑不开眼睛,几人趁机拼力往城门口冲,裴卿被身后的温殊色一把拉住袖口,当下也拖着裴元丘跟着往外退。

可惜城门早已被太子围成了铜墙铁壁,不过往前移动了十来步,几人再次被侍卫围住。

谢劭突然抬头冲着城外扬声喊道:“请问太子殿下,我谢劭到底犯了何罪,要殿下如此大费周章,不惜派军府之人诛杀。”

守在外面的许荀,刚看到了里面冒出来的浓烟,知道情况有变,心头着急,却奈何寻不到理由攻城。

如今听到谢劭的声音,再也没有犹豫,当下驾马带人往里攻入,“陛下有令,接谢家三公子谢劭回东都,违令者视为谋逆,杀无赦……”

许荀从外一攻,前面堵得水泄不通的侍卫,慢慢地有了松动。

今日围堵在城门口的将士,有不少的府军,原本以为当真是来捉拿逆贼,如今听到朝廷的人在外喊话,心头都有些慌。

相反谢劭几人,知道来了援兵,拼尽全力往外冲。

身后一条路又被裴元丘的人堵住,太子的人马攻不上来,眼见情况不对,将士怒吼道:“裴大人,你在干什么,还不快速速捉拿逆贼。”

人已经到了城门的位置。

再往前,等到朝廷的人马接应上,便一切都来不及了,知道自己的主子为了这一日付出了多少努力,冯超顾不得那么多,先以大局为重,冲上去拦人。

不远处的太子,也看出了不对,骂了一声废物,下令道:“关城门,备箭!”

“弓箭手,备箭!”

一旦关上城门放箭,所有的人必死无疑。

裴卿突然一把将裴元丘推开,刀子划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双目泛红,死死地盯着他,“现在呢,不知我这条命能不能威胁到裴大人。”

裴元丘被他推出来,还没缓过神呢,看着他脖子上的刀,神色一僵。

裴卿咬牙道:“还请裴大人送我们出城。”

裴元丘脸色铁青,“你这个逆……”

不待他说完,裴卿手里的刀子毫不犹豫地往喉上一割,刀口的位置瞬间留下了一道血迹。

裴元丘双腿一软,脸上终于有了慌乱,“你别乱来,你先冷静……”

裴卿把刀子又往肉里一送,“你只有我一个儿子,我死了,裴家便再无人延续香火,你有何颜面面对九泉之下的先祖。”裴卿一笑:“好好想想,是要我活着,替裴家延续香火,还是你裴元丘苟且于世,断子绝孙。”

鲜血从脖子上留下来,裴元丘看得心惊肉跳,静静地注视着跟前这位自己唯一的儿子,神色慢慢地陷于崩溃。

裴卿突然一刀子捅进腹中。

裴元丘吓得瘫在了地上,吼道,“让他们走!”

冯超:“大人……”

“没听清楚吗,让他们走!”

冯超也看到了裴卿腹中的刀柄,神色呆住,再也不敢动。

城门已被关上了大半,没了冯超的人相拦,谢劭几人很快冲到了城门口,跨出城门,急切地回头,“裴卿,快,跟上!”

裴卿一把抽出腹中的刀子,转身往外,却没出城,肩膀顶住侍卫来不及合上的半边门扇,使力往外一推,目光看向门外的谢劭,弯唇一笑,高声道:“谢兄,替我好好看一眼东都!”

太子今夜痛下杀手,外面的怕是抵挡不住。

他能多拖延一阵,谢劭活下来的几率就更大。

没等谢劭反应,那几百斤的城门重重地合上,发出了一道闷沉的声响。

“裴卿!”谢劭怒声一吼,猛地回头,冲向城门,一弯刀劈在门上,“裴卿你出来,我们都能到东都。”

裴卿的脊背抵住城门,脸色惨白,额头细细密密全是汗珠,“走!”

知道他不会出来,谢劭一脚踹在城门上,仰头大骂:“裴元丘,你个畜生!虎毒不食子,你真要断子绝孙吗!你把他放出来!我带他去东都。”

破喉的怒斥声,穿透城门,传入裴元丘耳中,充血的瞳孔惊恐地看着后背贴在城门上,身下渐渐被血染红的年轻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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