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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城(65)

“不。”太后摇头,“是你一直想要得到的东西。”

桓帝更加诧异,“儿子一直想要的?”

太后找出另外一把铜钥匙,打开盒子,捧出一尊小小的东西,递到桓帝面前,“揭开红绫瞧瞧,看母后说得对不对?”

桓帝缓缓揭开红绫,是半片错金刻字的小小猛虎,虎身涂以墨漆,露出金灿灿的细小文字,脱口惊道:“是虎符!”

“呵,母后没有说错罢。”太后微微一笑,“其实,这半枚虎符早该交给你了。不是母后舍不得交出来,其实母后一直等着你来问,可是你却一直都不肯开口,你在担心什么呢?担心母后会握着大权不放?担心因此会因此母子隔阂?”

桓帝勉强答道:“有母后保管着虎符,儿子自然放心。”

“你错了,佑綦。”太后脸色转为肃然,正色道:“你才是大燕朝的皇帝,这天下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母后若是死握着不给你,那就是大燕朝的叛逆!如是那样,也对不起你父皇当初的托付。”

桓帝诚恳道:“母后,儿子从没有那样想过。”

“母后相信你。”太后颔首,又问:“可是,你明白母后为何不早点给你吗?”

桓帝摇头,“儿子不知道。”

“你是皇帝,应该有皇帝的气魄和胆识,是你的东西,就该理直气壮的过来问母后要!”太后抬眸看着自己的儿子,微笑道:“惹母后生气有什么关系?对皇帝来说,亲情本来就应该放在国事之后。”

“儿子怕母后伤心。”

“不,不要那样想。”太后轻轻摇头,“如今老臣们只当你是个孩子,你说的话,不见得十分有份量,时不时的还搬出母后来做说辞。可是,他们未必真是替母后着想,多半是不顺自己的意,以太后的意思让你为难罢了。他们这般刁难你,若是你没有一点手段压住他们,将来母后走了,又怎么能放得下心?”

桓帝急道:“母后----”

“你听母后说完。”太后抬了抬手,止住桓帝,“你要记住,你是母后怀胎十月的亲生儿子,血肉亲情放在这里,不是他人能够轻易挑拨的。往后你就放开手去做,只要你觉得是对的,逆了母后的意思也不用管,这样母后才能知道你真正的本事。”

桓帝郑重道:“是,儿子谨记母后教诲。”

太后一口气说了许多,微有恍惚。

许多年前,那个人微笑着把虎符交到自己手里,“……朕今天把虎符交给你,往后就由你来保管……勿以私情迷乱心智,要比别人更加刚毅坚强才行。”他握紧了自己的手,无限深情,“只有那样,你才是我殷旻旸的女人!”

----今时今日,自己把虎符亲手交给了儿子。

太后静了静心绪,对桓帝道:“佑綦,你只需勿忘亲情便好。在政事上,应将母后做为你的对手,属于你的权利,就用你的手段一样样夺回去。只当这是我们母子之间的游戏,点到为止、不伤和气,只有当你攒够了经验,才能从容面对今后的危难。”她淡淡微笑着,“唯有如此,母后才会真的对你放心。”

第二十二章 萌乱

“娘娘,奴才有事禀奏。”

太后微微侧首示意,双痕对外道:“进来罢。”

迎面进来一个中年宦官,身形矍瘦,着一身正二品总管太监服色,正是太后多年来的心腹大太监----吴连贵,进殿略行了礼,呈上一封火笺标记的褐皮信封,“娘娘,青州加急密信。”

太后拆开信封,抽出密信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沉吟了片刻,问道:“淮安的事情查得的如何?上次不是说,基本可以断定是江湖杀手所为,既然有了线索,那么查起来应该不算太难罢。”

“娘娘勿急,奴才会让人加紧查明。”吴连贵脸上有点歉色,“只是无影门的人行踪不定、极为隐秘,目前还没查到具体凶手,设计了几次都被他们甩掉了。”

“罢了。”太后并没有生气的意思,“不管做哪一行都自己的行规,杀手更加会避开被人查到,你们一直打探他们的消息,更加惹得那些杀手警惕。南疆的那个案子,仿佛说是也跟这个杀手组织有关,忻夜上次自荐而去,最后不也还是无功而返。”她微微一笑,“叫底下人的不用急,这事暂时缓几天,回头从淮安县令口中直接问出。”

“直接问?”吴连贵疑惑道:“娘娘可是有什么好主意了?”

“不算太好,可是哀家已经等不得了。”太后将方才的密信递过去,“你先看看上面的消息,再拿去家中跟二老爷商量着办。”

吴连贵快速的浏览了一遍,目光微惊,然后将密信放在怀中揣好,点头低声道:“娘娘放心,奴才明白了。”

比起太后那边线人情报的快捷,桓帝得知消息则要稍慢一些,青州的密信通过各省官驿连夜急送,到达京城时仍然迟了半日。

昔年燕朝与霍连议和,互换文书定好两国互不侵犯边境,谁知才过了七、八年平静日子,青州边境又开始不安定起来。据密信内呈奏,近日时常有小股霍连人马袭击边境村庄,村中牲畜粮食都被抢劫不少,不少有血性的青壮汉子持械对抗,结果双方都受了不小的伤亡。

桓帝自然是动气恼怒的,但他甚少会把情绪挂在脸上,依旧保持着素日冷静,淡声朝群臣道:“众卿心里有些什么想法,都说出来听听。”

众臣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一时半会儿没个定论,朝堂上倒是聒噪的不行,眼见皇帝微微蹙眉,其中一名臣子出列道:“臣以为,不如先听听太后娘娘的看法。”

“母后那边,朕回头自然会去问的。”桓帝忍住不快打断那人,将大殿内的群臣环顾一圈,嘴角含了一缕冷笑,“朕现在问的是你们,难道你们个个都是酒囊饭袋,凡事都等着太后拿主意?那朝廷还养着你们做什么?”

这话问得十分犀利,不少起先跟着附和的臣子低下了头。众臣都有些不自在,将目光投向了站在最前面的两位丞相,左丞相杜守谦迫不得已,只得出列奏道:“皇上,当初先帝也有一举平定霍连的念头,奈何国内刚刚经历了撤藩动荡,实在经不起连年战火纷乱,最后只好退一步与霍连议和。如今虽说过了几年平静日子,但是臣以为……”

桓帝对议和没有兴趣,自然也没有耐心再听他说下去,挥手打断道:“行了,不用长篇大论的翻旧事。”

依照燕制,左、右丞相乃是朝堂文官之首,今朝分别由杜守谦和慕毓藻担任,此二人同时还是先帝托付的辅政大臣,皆是心机颇多、城府深沉,身居要职都已超过数十年之久。

桓帝幼时不喜欢杜守谦,全是因为杜守谦之女----先明帝之宝妃。昔年宝妃也曾颇得圣眷,在后宫中与太后争宠斗气、颇为骄扬,桓帝自幼便存下了陈见,加上杜守谦为人老谋深算难以控制,故而愈发反感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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