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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城(139)

问秋、知夏齐声应道:“是,谨遵太后娘娘懿旨。”

陈兆庆慌张道:“这是……”

“这两个丫头赏给你了,算是补玉湄儿的缺。”太后的声音不容置疑,冷冷道。

陈兆庆正在犹豫,双痕上前道:“还不谢恩?!”

弘乐堂一向都是宁和静谧的,陈兆庆带着问秋、知夏走后,殿内越发宁静,太后起身来到后院,闲看树间落英缤纷,徐徐摇扇不语。双痕按照太后的吩咐,派人去将云皇后请了过来,奉好茶后,带着所有宫人一并退了出去。

大约是听闻太后见过安和公主、陈兆庆等人,云皇后有些局促不安,手指放在绣裙上微微握起,仿佛借此稳定一下自己的心绪。

太后拿眼看着她,片刻开口,“叫你来,是为了你宫里的那个玉湄儿。”

云皇后闻言更加紧张了,勉力笑道:“她、她怎么了?”

太后曼声道:“哀家原想让兆庆将她领走,谁知他们母子皆是不要人,说是要为你分忧,呵呵……”说到此处,唇角勾起一抹冷淡笑意,“真是奇了,皇后娘娘的凤鸾宫什么人没有,还离不得一个小丫头?哀家懒得跟他们吵,知道他们不会要人,不过是想确认一下。”

“……”云皇后张了张嘴,像是不知说什么是好,复又沉默。

太后又道:“如今只跟你说,那丫头不是什么安分的人,留在你身边不合适,不如将她远远的往浣衣局打发算了。”她问,“这样可好?”

“臣、臣妾……”云皇后不敢抬头,小声道:“……臣妾不想送走她。”

太后倒是怔住,继而轻笑,“你还舍不得她?呵,真是可笑。”想了想,“你是不是觉得,玉湄儿处处都为你着想、为你打算?文氏被贬,也是她在一心一意帮你?”

云皇后目光惊慌,忙道:“文氏的事……,臣妾怎么会知道。”

“你知道也罢,不知道也好,自己心里清楚。”太后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只是叹气,“别被旁人算计了,还只当对方是个大恩人。”

云皇后脸色苍白,嗫嚅道:“臣妾听不懂娘娘说什么。”

太后不由豁然动气,厉声道:“那哀家就明白的告诉你,那个玉湄儿是个祸害!”

“不会的。”云皇后急急解释,“她一向最是胆小怕事的,背后也从不说人是非,许是娘娘对她有什么误会……”

太后冷笑道:“你的意思,倒是哀家在离间你们的情谊了?”

云皇后立时跪下,“臣妾不敢……”

“懒得与你再说。”太后有些厌烦的意思,冷冷道:“如今只问你一句,这人你送还是不送?”见云皇后沉默不语,等了半晌,“你真是……,早知道还不如……”抿嘴打住话题,挥挥手,“行了,你既然当她是个宝贝,那就自个儿留着吧。”

“太后娘娘……”

“跪安罢。”太后微阖了双目,不再说话。

双痕在门口见云皇后脸色不好,进来问道:“皇后娘娘不肯把玉湄儿送走?”见太后轻轻点头,不由劝道:“娘娘何必动气,一顿廷杖打死便算了。”

太后反问道:“哀家为什么要去做那恶人?”从凉椅上坐了起来,“罢了,扶不上墙的就是扶不上,随她去吧。”

双痕也是摇头叹气,又道:“不过----,那个玉湄儿……”

“一个丫头而已。”太后的语气波澜不惊,掸了掸肩头的花瓣,“哀家倒要看看,这主仆二人还能弄出什么来。”微微冷笑,“难不成还能翻了天去?!”

第九章 倾城(一)

自那日见了皇帝后,云枝隔了大半个月都没再进宫,桓帝虽然挂念她,无奈身边事情繁杂无空,加之不便轻易出宫,唯有在心中忍耐而已。而云枝心里也不好受,当时匆匆忙忙说了那些话,只想着再也不要见皇帝了,再也不去想那些烦心事。等回到家中静了几天,才发现有些事情就是那么奇怪,你越是不要去想,反倒越是满脑子都是他的影子。

翻来覆去想了几日,云枝终于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借口,----还有些话没有说清楚,还应该再找皇帝当面讲明。至于到底想说什么、该说什么,是不是真的如此,却是不愿意去细想,总之见了面再说。

晌午过后,这段时间皇帝一般都在醉心斋小憩。云枝十分清楚桓帝的作息规律,进宫直接往醉心斋方向而去,路过日晖门的时候,隐约觉得侧门有个影子一闪而过,像是一个青衣小太监。云枝喊了一声,“谁在后头?”半天也没有人答应,心下以为是哪个偷懒打盹的,也没在意,仍旧一路想着自己的心事。

皇帝跟前的人谁不认识云枝?不用通报,赶紧上来笑脸相迎,云枝点了点头,径直朝内殿走去。走到暖阁门口时顿了顿,一气儿从家中赶来,临到此处,却生出些许不自在来,----明明是自己赌气说不见面的,这会儿又专门找来,自己先觉得不好意思。

云枝正在犹豫不决,忽然听得里面有人说话,细细听去,彷佛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眼下文氏被废禁足,也只有皇后和瑜妃两人能够入内,然而听起来却都不是,那还会是谁?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听不真切内容,只觉到那女子语声沥沥如珠,十分的清脆婉转。

难道----,是那个女人?云枝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不觉微微着恼,----亏得自己还担心他,原来自有佳人陪伴在侧。不愿意进去,又不愿意立即离开,只是站着,倒要看看里面的人能说多久。

等了片刻,委实无趣难挨的紧。云枝正想进去看个究竟,忽闻一阵裙衫逶地的沙沙声,一名蔷薇红纱衫女子走了出来,唇齿含笑、摇曳生姿,----正是玉湄儿。偏那玉湄儿一面走,一面还不忘理一理发鬓,抚一抚衣衫,眉眼间隐隐还有一丝含羞带臊之色,让人产生无限遐想。

云枝只觉心口堵得慌,说不出话,于她而言,决计不愿在这种情况下见着皇帝。抬眼看见玉湄儿走上前来,像是要给自己行礼,再也没有片刻停留,转身拂袖而去。

玉湄儿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妩媚一笑。

候全捧着两盏冰镇酸梅汤,从侧殿而入,进去见着皇帝微微诧异,“小郡主这么快走了?奴才刚听人说小郡主来了,还特意去加了一盏酸梅汤呢。”

“小郡主来过?”桓帝起身撂笔,溅得纸上几处斑斑点点的墨迹,“什么时候?怎么也没人通报一声?!”

候全小心翼翼,“就在刚才……”

“刚才?”桓帝皱眉,方才皇后遣玉湄儿送来一碟点心,不过说了两、三句话,根本就有看见云枝的人影儿。

候全见皇帝满脸郁色,赶忙去唤了人,一名小太监进来跪道:“小郡主方才自个儿进去,后来没多会儿又出来了。”

----她既然来了,就没有不见自己的道理。

桓帝想了想,揣测云枝或许是去了弘乐堂,于是起驾赶过去,谁知却不见人。桓帝踌躇了半晌,问道:“母后有没有见到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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