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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城(136)

玉湄儿妙目中光芒一闪,缓缓低头,“奴婢又不认识贤妃娘娘,自然不是。”低低的伏地垂首,语气诚挚,“奴婢出身微贱,幸得皇后娘娘不嫌弃,入宫这么些时日,娘娘一向待奴婢宽厚,所以……”她抬起头来,眸光认真,“奴婢想为娘娘分一点忧。”底下的没有说完,但意思却是不言而喻。

文氏既然害了皇后的身孕,眼下有这么好的机会,稍加手段,如今便将文氏吓得半疯半傻,的的确确是替皇后“分忧”了。只是桓帝也不傻,----即便玉湄儿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但凭她一个小小宫女,若无他人相助,如何能够顺利做成此事?

桓帝冷笑道:“朕问你,梁上的绳子是怎么挂上去的?你隔三差五的来吓人,居然没被荣祺宫的人发觉蹊跷?装神弄鬼这么久,难道就没有被撞破的时候?”

“这……”玉湄儿果然语塞,怔了怔,继而连连磕头,“皇上……,请体谅皇后娘娘此刻伤心,娘娘一向贤德识大体,即便有错……,也是奴婢等人的错。”像是为皇后担心不已,眼泪都快急出来了,“皇上生气,只管责罚奴婢便是。”

“娘娘----”是候全的声音,“娘娘且等一等,容奴才进去通禀一声。”

玉湄儿又磕了几个头,焦急劝道:“皇上,娘娘还在病中……”

桓帝静默不语,半晌才对候全道:“起驾。”却是并不召见皇后,只领着人从侧门离去,边走还边补了一句,“今夜的事,你去把人都交待妥当了。”

云皇后在外面等了许久,进来时却不见皇帝,心中七上八下,问道:“皇上怎么就走了?不是已经通报了。”

玉湄儿回道:“依奴婢看,皇上的心思并不在这儿,听得奴婢说起贤妃娘娘,也没有多问什么。”声音略低,怯怯道:“皇上似乎有什么心事,都没耐心听奴婢说完话,人就走了。”

此话正中云皇后的心病,喃喃道:“心事……”缓缓收回了神,问道:“皇上也没说对文氏的处置吗?”

“没有。”玉湄儿摇摇头,安慰道:“娘娘回去等等,或许明日就有结果了。”

云皇后又问:“皇上他……,没有责罚你?”

玉湄儿点了点头,默不做声。

云皇后不由长叹一口气,自语道:“皇上总归还是惦记着贤妃……”不过贤妃再好也已经逝去,终究不会再争圣宠,而眼下----,皇后想到了云枝,心不免揪了揪,这才是自己面临最大的危机,几乎无法化解。

第八章 妙计(二)

荣祺宫闹鬼一事,很快有了结果。

桓帝下旨,处置了荣祺宫内造谣生事的宫女,文氏被贬为庶人,----至于玉湄儿,皇帝竟然连提都没有提,仿佛根本不曾在荣祺宫中见过她。云皇后起先还惴惴不安,毕竟是自己主导了这场风波,皇帝不可能猜不出来,原想着只要能让文氏落罪,自己纵使受到皇帝指责也足够了,谁知道竟会安然无事。

皇帝不处置玉湄儿,多半是因为贤妃韩姜的缘故,没想到连自己也轻易放过,一句苛责的话都没有。玉湄儿看出皇后的担忧,笑劝道:“皇上终究是爱惜娘娘,况且娘娘正在病中,又怎么苛责娘娘呢?娘娘且安心罢。”

“但愿如此。”云皇后轻叹,心中总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让云皇后意外的惊喜接踵而来,早先跟皇帝说起过继皇子一事,一直没有旨意,谁知过了几天,桓帝竟然主动提及起此事来。眼下皇帝有二子二女,大公主承雅乃是先贤妃韩姜所生,乳名青芽,因自幼失去母亲,一直都是放在太后身边抚育。二皇子承铭乃废妃文氏之子,三公主承姝和四皇子承渊乃瑜妃所生,其中四皇子还尚在襁褓之中。

在桓帝看来,皇后既然想过继子嗣抚育,自然是想要个皇子,为将来做保障。瑜妃所生的小皇子,乃是她盼了多年的宝贝,大公主和三公主又是女儿,看来看去,也只有文氏所生的二皇子了。

如今文氏被废,早已经没有抚育皇子的资格,而假使二皇子为皇后抚育,将来也就算是嫡子,且皇后并无所出,待之应当不薄,于二皇子而言未必不是好事。谁知道二皇子年纪虽小,性格却是执拗的很,任凭身边的人怎么劝说,就是横了一条心不答应,哭天喊地,只要自己的母妃文氏。

如此一来,桓帝也不便勉强于他。

云皇后知道后并无太大反应,只是淡淡以对。玉湄儿在旁边劝道:“也罢,总不能牛不喝水强按头,他既然不愿意,即便养大了也是不贴心的。”

对于二皇子承铭,云皇后本来也没有多大心思抚育,一看到那张肖似文氏的脸,自己哪里还会有什么好心情?不过文氏害得自己小产,伤心了这么些年,如今也该让她尝尝是什么滋味儿!不成便算了,何苦放到跟前跟自己添堵?况且二皇子年纪不小,即便正的养大成人,只怕也像玉湄儿说的那样,终究是不亲的。

原本此事便要就此了结,不料又生枝节。

事情过了没几天,二皇子承铭便在太液池溺水了。偏就那么巧,凤鸾宫的一名小宫女当时也在场,二皇子醒来后一口咬定,自己是被那名小宫女推下去的。消息传开,宫人们私下纷纷议论,猜测是皇后认子不成,所以才对二皇子下了毒手。

掖庭令的人奉旨去拿人,谁知那小宫女竟然畏罪自尽了。

云皇后又急又气,不明白二皇子为何撒这样的谎,眼下有嘴也说不清,真恨不得自己一头跳进太液池淹死。如今二皇子正发着高烧,桓帝整日整夜守在旁边,----他的后宫原就稀薄,子嗣自然不多,即便对文氏寡情,但对二皇子却很是关爱的。

宫中出了这样的大事,太后当然不能坐视不理。看望二皇子的时候,召来太医详细问过,得知人已经安然无恙方才放心,忙完又问起皇帝近况,嘱咐道:“皇上已经好几宿没睡好,让身边的人仔细照顾着,承铭既然无事,得空也该歇一歇才是。”

“是,奴才谨遵懿旨。”候全应声退下。

双痕扶着太后回到懿慈宫,叫来小宫女捶了一会儿腿,又在香炉里添上沉香屑,奉了花露茶上来,“娘娘也好生歇着,别累坏了。”

太后端着花茶润了润唇,随意问道:“皇后那边,皇上有没有什么旨意?”

“没有听说。”双痕摇头,又道:“其实这事儿可轻可重,就看皇上怎么想了。”挥手将小宫女撵退,“照平日看来,皇后娘娘并不像是这般手辣的人,这里头……”她服侍太后多年,有些话也不必说完。

太后曼声道:“不论如何,这么大的事总得有个结果。”

“是啊。”双痕颔首道:“说来也是奇怪,出了这档子事儿,皇上连重话都没有对皇后说一句,仿佛没事儿人一样。也不知是讨论文章,还是为着秋闱的事,皇上最近时常召见翰林院的人,倒把这事儿丢开了。”想了想,“照这么看来,皇上对皇后娘娘的情谊真是不薄,或许----,此事就这么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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