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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城(119)

金晽公主有点讪讪,转了话题,“对了,儿臣正好有件喜事要说呢。”

“什么喜事?”

“儿臣想着,七妹妹也及笄长大了。”金晽公主嫁与了慕家以后,于云枝来说便是嫂嫂,因此只按家里的称呼,“前些日子,参政知事杨大人家办寿宴,儿臣与驸马过去贺喜,与他夫人说了会儿话。听说她的长子人品不错、又肯上进,模样儿也好,儿臣想了一想,正好堪配七妹妹呢。”

“是么?”太后没有任何表态,只淡淡道:“这事应该先跟你姑姑说,她是月儿的亲娘,女儿的婚事自然是她做主,她同意便好。”

“话是没错。”金晽公主笑了笑,“不过,七妹妹一向都是住在宫里,自然也该问问母后的意思。再者----,若是母后肯亲自赐婚的话,杨家便是天大的荣耀,七妹妹出嫁也风光不少。”

太后忍住心中不快,微微一笑,“的确是件喜事,只是我如今也不管这些了。”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念头,于是道:“不如你去问问皇上,你们兄妹更说得到一块儿,要是皇上圣旨赐婚,岂不更加荣耀一些?”

金晽公主甚是高兴,笑道:“也是,儿臣这就过去说说。”

双痕见她走远了,方道:“四公主也真是的,一点不知道惜福,瞧着她头上的那支新珠钗,还有手上的对镯,只怕少不了千把两银子。”说着叹气,“府中便是有座金山银山,也顶不住她三天两头的置东西啊。”

“只怕不是家里的银子。”太后禾眉微蹙,摇了摇头,“那些跟她走的近的夫人诰命们,未必没有心思,哪一个不是冲着咱们慕府去的?讨了她的欢心,倒是败坏慕家人的名声。”

双痕便道:“太后也该劝劝她了。”

“你看她听得进去吗?”太后反问,然后道:“留心跟她走得近的人,得空随便找个理由,让那些人吃点苦头,免得弄得一团乌烟瘴气的。”微微动气,“哀家看她都是闲的,这么些年了,也没跟允琮生下个孩子。回头告诉二哥,找个远房同宗的孩子过继给允琮,暂时由允琮屋里的明珠抚养。有了这份烦心事,那丫头也该收收心了。”

“是,等下奴婢就去安排。”

“也不知道人家给了她什么好处,就跑来乱说媒。”太后甚是不悦,“你还没瞧出来吗?想必寅雯自己也觉得不怎么好,怕月儿她娘不愿意,所以想先求了哀家的懿旨,到时候就由不得云琅他们了。”

双痕点点头,又问:“不知道四公主这一去,皇上那边会怎么说呢?皇上待小郡主是极好的,只怕不肯轻易同意。”

“也许吧。”太后声音悠缓,却似乎另有所指。

第三章 情惑(一)

金晽公主兴冲冲的来到启元殿,她与皇帝是异母姐弟,因并无外人,只略略裣衽请了个安,直奔主题说了事情,末了补道:“月儿一天天也大了,又是皇上素日看着长大的小妹妹,为她择的一门好姻缘,也算是一件大喜事。”

桓帝本来正在休息,听她说完了话,慢慢将手中的书放下来,半晌才道:“四姐有心,时时处处记得照拂月儿。”顿了顿,又问:“只是此事应该先问姑姑才对,怎么问起朕来了?”

金晽公主知他必然会有此问,腹中早准备好了说辞,笑了笑,正要开口,却听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道:“不必问了,我不愿意。”回头一看,原来是云枝从侧门穿了进来,步态轻盈灵巧,仿若一朵彩云停在了皇帝身边。

桓帝眼中略有笑意,抬手指了座,“什么时候过来的?也没个声儿。”仔细打量了一番,云枝今日穿了一身掐金挖云纹的蝶袖宫装,身上也不知藏了什么香,幽幽暗暗,仿若笼了一层朦胧的薄雾,让人心情柔和似水。

金晽公主听云枝言语坚定,已知此事十有八九不能成,但仍努力争取道:“七妹妹这话怎么说?俗话讲:‘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一番陈词滥调还没说完,便听云枝笑了一声,弄得自己甚是尴尬,只好止住底下的话。

云枝眉眼间笑意闪烁,眸光盈盈,十分甜美乖巧的模样,接话道:“二嫂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不愿意并非是不想嫁人,而是因为----”上前走近两步,缓缓说道:“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此话一出,金晽公主和桓帝都变了脸色。

金晽公主不防她这么说,一时无话可接,讪讪道:“是么?怎么从来不曾听七妹妹说起?”私下揣测,此话多半是云枝搪塞之语,因此问道:“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说出来,也让二嫂替你挑选挑选。”

“二嫂----”云枝扭了脸,仿佛娇羞不能见人一般,“这种事情,自然是女儿家的小秘密,怎么好对人说来说去。”

桓帝只是怔怔看着她,沉默不语。

金晽公主不好勉强,尴尬道:“我也是替你操心。”

“是么?”云枝看了她两眼,唇角缓缓绽开清浅笑意,“以前听人说,女人年纪一大就喜欢给人做媒,我还不信,如今……”在金晽公主要掉脸之前,转口又笑,“不过二嫂既聪慧又通透,自然不是那样的人。都怪外面那些攀龙附凤的宵小,成日里盘算来盘算去,不知天高地厚,竟然算计到二嫂头上来了。”

金晽公主并不蠢,哪里听不出她话里的讥讽之意?当着皇帝的面,脸上着实有些挂不住,气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枝陡然沉下脸来,冷冷甩了一句,“没意思!”

桓帝原本在想着心事,听得云枝一说,再看金晽公主噎得说不出话,眼中不觉也有一丝忍笑之意,怕她二人闹得太僵,解围道:“既然月儿已经有喜欢的人,那就不必再提了。”

金晽公主本是一头兴冲冲过来,指望着皇帝圣旨一下,自己不仅有了体面,杨家必然也要感恩戴德、毕恭毕敬,没料到,最后反倒闹了一鼻子的灰。只是眼前的人着实得罪不起,皇帝更不会向着自己说话,再说下去也没意思,因此气呼呼的告安退去。

云枝也没什么好气,转身道:“皇帝哥哥,我先去姑母那边呆一会儿。”

“月儿……”桓帝叫住她,想要问的话已经涌到唇边,却没法开口,最后缓缓收回了手,“好,你先过去。”

云枝走后,整个下午桓帝都有些坐立不安。

候全见他面色不豫,又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只好提起精神,私下悄悄嘱咐宫人们小心行事。到了快黄昏的时候,桓帝看着殿外满天彩霞出了半日神,招了招手,叫来候全问道:“你可听说,小郡主平时都跟些什么人来往?”

“这个----,奴才也不清楚。”候全甚是为难,“只是小郡主生得伶俐,京中的各府夫人都十分喜爱,若是细算起来往的人,那可真是多了。”

桓帝略一沉吟,“你去打听打听,看看哪些人跟小郡主相熟一些。”

候全怔了怔,起先以为自己听错了,抬眼看了看皇帝的眼色,再回想起先时金晽公主的事,有所领悟,于是赶紧点头,“是,奴才这就着人去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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