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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城(110)

韩夫人原本就在为女儿担忧,听了这话自然着急,私下揣摩,未免多心是皇后借题发挥,心里不愿让女儿受委屈,想着有什么自己受了也就是了,趁着韩姜还在睡觉,便带着人赶去凤鸾宫请安。

宫内消息传得极快,当恭妃赶到泛秀宫时,慕允潆早已得知详情,听她说此刻过去陪皇后说话,心中便有犹豫,极快的权衡了一下,“真是对不住姐姐的好意,我今儿中午贪吃有些闹肚子,这会儿还不舒服着,眼下实在是不想走动了。”

“那就算了。”恭妃略微失望,不过这出戏并不差瑜妃一个配角,也不在意,转身领着宫人赶往凤鸾宫。

云皇后虽然丢了玉佩心情不好,但也不愿意把事情闹大,韩夫人过来请安时,进殿便跪下给自己赔罪。云皇后年末才受了太后训斥,加上韩姜有孕矜贵,更是不愿意把韩夫人牵扯进来,丢了一块玉佩能值几何?----若是皇帝知道了,没准还以为自己存心跟人过不去。

正好恭妃赶了过来,见状问道:“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云皇后见外人进来,更加不想多说,上前搀扶韩夫人道:“快起来,你这样倒是教人误会,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回去罢。”

恭妃故作神秘,悄声道:“听说皇后娘娘这边丢了东西,莫非----”像是怕韩夫人听见,压低声音,“娘娘,难不成跟韩夫人有关?”

云皇后皱眉道:“没有的事,你别乱说!”

皇后一向都是温柔娴淑、端方大度,少有言辞厉色,恭妃略微讪讪,转而朝韩夫人道:“是啊,夫人你这是何苦呢?你这样跪着,等下让祥嫔妹妹知道了,该多难过,倘使皇上再知道,不是更加生气?快起来吧,皇后娘娘都说不计较了。”她专门说到韩姜和皇帝,似乎隐有所指。

韩夫人并不清楚宫中人事,眼前情况在她看来,无疑是皇后和恭妃在唱双簧,总归是要让自己服软罢了。----所谓三千宠爱在一身,自己的女儿虽然没有达到那种程度,但多多少少,还是让其他后妃们心中不满的。然而受点气倒没什么,贼名却是不便轻易背黑锅的,想了半日才道:“皇后娘娘,若是祥嫔娘娘年轻不懂事、行事莽撞,还请娘娘多担待一些,臣妇回去定然多加劝说……”

云皇后见她这样说,不由着急,“这话是从何说起?!”

“娘亲----”韩姜挺着个大肚子赶了过来,进殿不由怔住。

云皇后正在一脸为难,见她过来忙道:“妹妹你来的正好,快把夫人带回去吧。”

恭妃也走上前,假意上前搀扶韩夫人,“夫人,你快起来吧,让祥嫔妹妹瞧见,倒好像是皇后娘娘为难你似的。”

“娘亲----”韩姜上前去拉人,韩夫人却不肯动身,不由着急,抬头朝皇后问道:“娘娘,嫔妾的母亲做错了什么?”

“祥嫔你别着急,韩夫人是过来请安的。”云皇后情急解释不清楚,她自己也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倒弄得自己下不了台。

恭妃轻咳了两声,开口道:“祥嫔妹妹你先别着急,因为皇后娘娘丢了一枚心爱的玉坠子,刚巧夫人昨天来过,所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韩姜气急,若是自己受委屈也罢了,扯上母亲却是不能忍受,怒斥道:“无凭无据,你不要信口开河!”

恭妃轻声冷笑,凑到她耳边细声道:“到底偷没偷,本宫怎么会知道呢?”

“你少血口喷人!”韩姜性格直来直去,亦不善言辞。----此事若是换了慕允潆,断然不会如此激动,亦不被恭妃的话绕进去,眼下反倒是越描越黑了。

恭妃因她得宠受气已非一日,此刻逮住机会自然不肯放过,正面得罪不起,旁敲侧击回击几句也好,娇声笑道:“反正妹妹是皇上心坎儿上的人,多大的事也不要紧,回头皇上替韩夫人描补描补,也就没事儿了。”

云皇后见她二人越说越僵,打断道:“行了,都别说了。”

毕竟位分有别,恭妃不敢驳回皇后的脸面,很快闭上了嘴,----反正今天的戏也唱得差不多,不仅羞辱了韩姜,而且经此一事,就不信皇后和她心中没有芥蒂。回头皇帝知道此事,少不了要埋怨皇后不会办事,皇后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委屈,想要不恨韩姜都难。

“啊!”百草猛地尖叫了一声,上前扶住气得发抖的韩姜,不顾宫中礼仪,失声大喊道:“快,快传太医!”

----蜜合色的蹙金双绣牡丹锦春鸾袍下,有血红液体缓缓流出,流在光滑如镜的平金花砖上面,格外的刺人眼目!韩姜早顾不得跟恭妃生气,抱住疼痛入绞的肚子,脚下一软,便如踩在棉花上一般虚浮仰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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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状况,是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

云皇后吓得不轻,赶紧让人将韩姜扶到偏殿的美人榻上,一面急急催促太医,心中实在是懊恼不已。恭妃也是一脸惊色,猛地发觉事情有些闹大了,到底年轻没有经历过大事,赶忙慌里慌张跑去懿慈宫报信。不到片刻,祥嫔与皇后在凤鸾宫争执,韩夫人受辱,引得祥嫔身孕有险的消息,顿时犹如烟花一般飞快炸开。

慕允潆得知消息后,飞快的思量了一下,叫来泛秀宫总管太监,要了一身太监服色给自己换上,一面乘辇朝坤定门赶,一面吩咐人备马宫门外。花荞不知她是何用意,跟着上了马车,茫然道:“娘娘是要出宫去?这可不行,这样不合规矩!”

慕允潆斥道:“管不了了!”

花荞着实不解,小声道:“娘娘不去凤鸾宫吗?听说,太后娘娘都过去了。”

“哪里人够多了,本宫去了也插不上手。”慕允潆掀起车帘往前探路,到了坤定门下车,递上腰牌,只说自己是奉命出去办事的。

守门侍卫验过腰牌不假,便准予放人。

慕允潆本是武将世家出身,骑马不成问题,一路疾驰朝西林赶去,总算在跑马场的尽头找到了桓帝。因为睿亲王和云枝玩得高兴,用过午膳,歇了片刻又来骑马,几个人正有说有笑,一派兄弟姊妹和睦的热闹气氛。

桓帝见到她颇为意外,不悦道:“你怎么穿成这样?还私自出宫。”

“祥嫔妹妹出事了,皇上快回去瞧瞧吧。”慕允潆气喘吁吁跳下马来,连请安也顾不上,将缰绳递到皇帝手里,叮嘱道:“皇上别慌,带上几个侍卫再走。”

“好,等下你跟他们一起回去。”桓帝颔首,握了握她的手翻身上马。

看着桓帝渐渐远去的背影,慕允潆的眸光落寞无比,嘴角微弯,却是一痕难以掩饰的淡淡苦笑。云枝鬼灵精似的窜了出来,悄悄扯她的袖子,“六姐姐,是不是心里吃醋啦?”

“小丫头懂得什么?少胡说。”慕允潆原本满心惆怅无奈,也不禁勉力笑笑。

“我为什么不懂?”云枝仰起小小的雪白脸庞,老气横秋道:“你们都嫁给了皇帝哥哥,他又不能个个都喜欢,喜欢这个,那个不就伤心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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