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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香师(272)

以往那些日子,无论是一方帕子还是一朵纱花,她都知道需要付出多少钱才能购得,而那些钱,又占她月钱的多少。因而,现在面对这些奢华之物。她亦会习惯性地去打听其价值几何。

虽忐忑不解,她却不认为如此习惯有何不妥,因而垂下脸后,还是低声道了一句:“可是,若不清楚这些东西的价值。日后,岂不是会被他人蒙蔽。”

“只有管家才会对这些东西了如指掌,你是管家吗?天枢殿每日进出账目你都要过目?手里那么多人,难道都是摆设?”白广寒看了她一会,接着道:“看来你还不知道,天枢殿的继承人究竟代表了什么。”

他说着就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可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白广寒时的感觉?”

下巴被他握住,想点头,却有些困难,于是只能怔怔看着那双如似寒潭般的眸子。那浓郁得化不开的墨色。同记忆中那道光一样的圣洁的身影形成鲜明对比,她忽然意识到,他们,是不一样的。可接着,不过眨眼的时间,两者竟慢慢融合,在她面前形成一体,一明一暗。那么不同,却又那么相似,她的心跳。忽然间莫名加快。

他接着道:“你当时看到的是白广寒,还是他身上的衣服饰品?”

安岚顿时恍悟,遂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更加说不出话来。

“你可记得他当时穿的什么衣服,身上又佩何种饰物?”

安岚微张嘴,却发觉脑子一片空白。记忆中,只有那张脸那道身影。余的,竟是一片模糊。而她,似乎直到此刻,才意识到这一点。

大香师,才是真正的稀世珍宝。

“明白吗……”他放开她的下巴,手指在她脸上轻轻滑过,挑开她耳边的发丝,淡然道,“那一整匣子的珍宝加起来,都比不上你一根发丝珍贵,挑选它们,不看价值,只凭喜好,你喜欢的,才是珍贵的。”

安岚抑制不住一直加快的心跳,讷讷不能言。

“当然,”白广寒接着道,“能送到你面前,让你挑的东西,都是过了时掌事的眼,以凡俗的眼光来看,不是珍稀之物,是入不了他的眼。”

安岚又顿住。

白广寒微微挑眉,将她带到那几个珍宝匣跟前,一一打开,接着道:“这些东西,在世人眼中虽是无比珍贵,却也不是无人见识过,特别是对崔氏谢氏那等世家的子弟来说,此间珍宝还吓不倒他们,你可明白?丹阳郡主会为别人发上戴了一支龙血石的金钗而自惭形秽吗?”

安岚摇头,白广寒随手拿起一支白玉簪插到她发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弄她垂到肩上的发丝:“你真正拥有的,才是他们穷尽一生都难以见识到的,无论是让他们欢喜还是让他们恐惧,都将在你一念之间。”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带着笑的,语气慢悠悠,眼神温柔,却又带着几分冷意,似慈悲,又似无情,令人不禁想要靠近,却又不敢造次。

“你将面对的那些人,是自一出生,就在这些俗物里长大的,你若现在才将目光放在这些东西上面,便落了下乘,如此,你在他们眼里,也不过尔尔。”白广寒一边说,一边将她原本戴的耳坠轻轻摘下,她下意识地要躲,他却顺着她的动作看她另一边的耳坠,并神色自若地接着道,“且不论天枢殿,单是以景府之财力,便可收集天下珍奇。而你,是我选中的人,所以你佩戴什么,对他们来说,又有何意外。”

他似乎喜欢她的耳垂,为她摘下那对耳坠后,手指却还在她的耳垂上轻轻拨弄几下,她那里敏感,被他弄得痒,脸和脖子顿时都发热了,心里一时生出恼意,就忽的将脸偏到一边去。

白广寒似笑了一下,便放开手,给她挑新的耳坠,只是找了一会,并未发现合适的,就作罢。

安岚慢慢转过脸,偷偷瞄了他一眼,才道:“那依先生之意,我该如何准备?”

“穿衣打扮,自会有人为你打点,你需要下功夫的,是他们每个人的身世背景以及喜好习惯。”见她耳朵还有些红,他嘴角边噙着一丝笑,声音温缓,“这些资料此时已送到你的房间,这几天背熟它们,当然,不能占用你正常的功课时间,该问你功课的时候,我还是会问。”

安岚慌忙应声:“是。”

先生虽待她极好,可以说是任她予取予求,但是,问她功课时,她若答不上来,惩罚也不曾手软。每次惩罚,都是将她困在不同的香境内,没有危险,只有无边的孤寂,那等心境,让她觉得比任何危险都要恐怖。

“应当是由他们来打动你,不是你去打动他们,是他们求着你,不是你去求着他们。”白广寒看着她道,“你要让他们知道,能同天枢殿的传人交好,是他们最为骄傲的事情。”

第253章 一对

谢云对方文建的忽然来访并无意外,此时他正画一幅瑞雪迎春图,笔未停,人自然也未前去招呼。旁边候着的谢蓝河上前行礼,方文建便打量了他一眼,然后道:“听说你同天枢殿的安侍香私交较好。”

谢蓝河微微抬眼,顿了顿,未说是,也未说不是,只是恭敬地解释一句:“之前广寒先生的晋香会,我与安侍香曾被分到一组,所以有些交情。”

方文建面容肃穆:“你有意同天枢殿的继承人交好,却不知天枢殿的大香师,是不是真心同开阳殿合作。”

这是借着他来敲打谢云,也是在告诉谢云,他心里什么都清楚。

这样的话,谢蓝河自然没有资格回应,也无法回应,所以垂首立在一旁,是少年人少有的安静和沉稳。

方文建不免又打量了他一眼,谢蓝河和方玉辉的年纪相仿,两人虽都是世家子弟,但谢蓝河却不能同方玉辉相同并论。只是他们进入长香殿才多长时间,这少年的身上的气度就已经有明显的改变,那双眼睛里的愤恨已然收起,身上亦多了几分宁静。虽在他眼里还显刻意,远不如谢云那等让人看不透的安宁淡定可比,但这少年终究是比方玉辉早一步学会收敛情绪隐藏心思。

谢云放下笔,却也未转头,只是一边欣赏自己的画作,一边道:“何必跟个后辈说这些,他想同谁来往是他的事,我从不过问。”

方文建这才转过身,看着谢云道:“白广寒怕是都要自身难保了。你确定一定要混这趟浑水?”

谢云轻轻摇头:“几日不动笔,竟有些生疏了,雪意太浓,春意倒是不显了。”

方文建接着道:“你执意如此,却不知柳璇玑会如何打算。”

谢云这才抬起脸。看了方文建一眼:“方先生要去璇玑殿吗?这副瑞雪迎春图我正想请璇玑看看,不如一块去。”

长香殿七位大香师,柳璇玑和谢云是旁人默认的一对儿,这里说的一对儿并非是指男女之间的一对儿,而是长香殿但凡有什么决定时,谢云总是同柳璇玑站在同一边。柳璇玑有什么事,谢云亦是尽力帮忙,但是,这两人却又没有真正走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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