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他想象着自己成为海军传奇中将的画面。
之所以不想象大将甚至元帅，是因为他很清楚大将和元帅会受到怎样的制约，就跟卡普一样当个中将逍遥快活得了。
实力摆在这，没必要搞那些虚名牌面。
但如今，站在经历了许多又见到过许多的、20岁的格雷视角再回看过去的自己，他能说的就只有简短的一句。
“太幼稚了。”
他知道这个世界有天龙人、有世界政府，有强权有压迫，他觉得自己只要实力够了，就能像卡普一样，无视天龙人也无视世界政府。
可再仔细一想，卡普也并不是完全无视了天龙人和世界政府。
还没等到他彻底在海军中站稳脚跟的时候，他就看到了那一幕。
香波地群岛，只因为天龙人经过时，没有捂住的一声啼哭，那个女人尚还在襁褓中的孩子就被天龙人的手下活活摔死。
伤心欲绝的母亲，只能被死死压在地上看着这残忍的场面。
凄厉的哭嚎像是濒死鸟雀的绝望啼鸣，伴随一声枪响，那啼鸣戛然而止。
格雷的肩膀被同行的海军死死压住，耳边同僚劝慰急促的低语逐渐被凄厉的啼鸣取代。
等他从极致的愤怒中冷静下来时，他已经站在一艘船上，手中拎着一个头罩碎裂的天龙人的衣领。
其实他见过很多残忍的画面，穿越最初被海贼烧毁的村子、当西海猎人时杀的一个个人……
他本该在这种时候心如止水，但心底最深处，一股无名怒火就是那么不讲道理的点燃起来。
他愤怒这种惨无人道的伤害，愤怒强大者对弱小者的欺凌，愤怒天龙人愉悦的大笑，愤怒助纣为虐的政府海军，愤怒周围习以为常甚至为灾祸没降临到自己身上而松一口气的平民……
他也愤怒自己的无能为力，胆小畏缩。
长时间的犹豫与抉择后，他还是选择挣开身旁海军的压制冲了过去，然而迟到的决心和勇气没能挽救那对无辜者的性命。
……
天龙人还活着，脱去那身衣服，对方也是个和普通人长得一模一样甚至更为痴傻的蠢货。
这样的人就是这个世界的最高掌权者，他早就知道，但却第一次亲眼见过。
数艘军舰追在他身后，只为了救这么一个人。
但那些岛屿遇到危险，却从来不见这么大规模的军舰出动。
他看着那个天龙人，露出想要搞事的笑容。
既然天龙人这么喜欢让别人当奴隶，那他就带对方去一次拍卖场吧，不是作为客人，而是作为商品。
因为火焰的助推，他甩掉身后军舰，登上岛屿将换了身平民衣服的天龙人卖给赌场。
这个膘肥体胖、痴傻蠢笨的天龙人还在嚷嚷着自己的身份。
格雷苦笑着，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我在抓的过程中…有点用力过猛。”
“傻子在我们这可卖不了好价钱。”老板把价格直接砍到一半。
随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两人都很愉快。
【达成成就：出售天龙人】
【达成奖励：宠物抽奖次数×1】
格雷离开岛屿时，肩膀上多了只三只脚的黑乌鸦。
他刚好遇到过来抓他的军舰，尽管小船一览无余，但海军们顾忌着天龙人的安全和下落，仍不敢向他开火。
格雷是个很好心的人。
他好心把天龙人的下落告诉他们，好心提醒他们要是去得晚了，说不定天龙人就真的会被哪个嗜好独特的变态有钱人买走。
一艘海军军舰火速赶往港口，剩下的齐刷刷伸出炮口，指向在大船前弱小可怜的小火苗。
毫无迟疑的炮火丝毫不顾及他的海军身份。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持续了很长时间才停息，海军们站在船舷边看向下方，只能看到炮弹在海中爆炸后掀起的白烟。
太轻易了，轻易到没人相信这是真的。
黑炎格雷死了吗，那个海军里当之无愧的天才…死了吗？他为什么不反抗？
正当所有人心里生出疑惑不解的时候，伴随一道带着神性的清厉鸟啼和金色火焰的爆燃，一只浑身漆黑，羽翼边缘则燃烧着金色烈焰的巨大火鸟冲出白烟，振翅飞向天空。
所有人都在惊愕之余下意识转动脖子，视线紧紧跟随着那只火鸟。
烈阳当空，火鸟挡住了太阳，边缘燃烧的金色火焰如同融化一般与太阳的光辉重合，竟好像它就生长在太阳中心一般。
火鸟闪动翅膀，眨眼间又飞出极远的距离。
直到这时，才有海军注意到站立在火鸟身上的少年，也注意到了那只鸟与众不同的三只鸟足。
“虽然在海军里待不下去了，但我并不想扬起黑帆成为海贼，我觉得海贼猎人或者探险家同样适合我。”
在将尸骨埋进土坑里时，格雷继续说道：“但没过几天，我就从送报鸥那买到了我的悬赏令和报道我背叛海军，成为海贼的报纸。”
他并不觉得意外，也早有预感会这样。
那时候还没有七武海的制度，和世界政府、海军完全敌对的就只有海贼，再加上他得罪了天龙人，哪怕不想当海贼也是海贼了。
无所谓，他刚好在海军本部里刷好感刷得无聊，现在就该去刷海贼一方的好感了。
乌塔在刚开始的时候还是站着的，但听着听着就不自觉蹲下身，安静看着逐渐被褐土掩埋的尸骨。
“不过之后，我就乐在其中了。”格雷站起身，在朝墓园鞠躬致意时，肩上的金乌也发出声音。
“为亡者默哀，愿你们来世平安喜乐！”
第7章 托特姆吉卡
乌塔也跟着起身，深深鞠了一躬后挠挠脸颊，“我…我想你之前说得是对的。”
“什么？”
“……我好像确实有些听不懂你的话。”
乌塔垂下脑袋，半圆形如兔耳朵般的头发耷拉下来，双手交握在背后，别扭捏动着手指。
“有很多我不理解的东西，为什么海军要追你，天龙人很厉害吗？为什么天龙人杀人不会被惩罚……还有…很多很多。”
这些都是她不了解的东西，她从未见过天龙人也从未听过这种复杂的东西。
她不懂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坏的天龙人，杀掉一位正义的海军。
“这里面的原因很复杂。”格雷再度蹲下，低头看着陷入深深思索中的女孩。
“我可以给你解释，但你要拿自己知道的东西作交换。”
乌塔的兔耳朵瞬间支愣起来，警惕后退几步防备道：“我就知道！你们这种坏海贼就是喜欢编故事骗人！”
“这样说，你以前被坏海贼骗过。”格雷笑笑，“是红发海贼团吧。”
格雷很好奇，红发海贼团到底做了什么，以至于让原本都快对他放下警戒心的女孩又警惕起来。
他没怎么和这么小的孩子打过交道，只接触过和对方身高差不多的百岁矮人——当然，也是他忠心耿耿的船员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