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是很单纯的在炫耀,格雷真要想清冰，就不会这么花哨了。
格雷看向还留在岛上的海贼们。
“上船吧,你们剩下的船应该不够吧。”
“甚平、艾斯,带着你弟弟去他们船上。”
马尔科拍了拍艾斯的肩膀,又对其他人点了点头。
他们不敢保证海军会不会出尔反尔，所以让艾斯和路飞去那艘船上应该会更安全一些。
至少目前看来，黑炎海贼团是暂时的友方。
几十个伤痕累累的人上了船，甲板一下子就变得拥挤起来。
而就是在如此拥挤的时候，站在艾斯身边的路飞突然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从推进城到海军总部，他已经打了数场远超他实力的战斗，还在伊万科夫的帮助下，使用过治愈荷尔蒙和亢奋荷尔蒙。
如今时效到了，严重的副作用让路飞瞬间感受到了远超以往所有感知的痛苦。
“路飞！！”
艾斯连忙把他扶进怀里，湿润的双眼急切望向周围海贼。
他声音嘶哑，大喊求助道：“马尔科！船医！这里有——”
“我是船医。”阿丽丝越过人群，平和冷静的声音让艾斯稍微冷静了些。
“带他到医务室来。”
有阿丽丝在，路飞那边就不用担心了。
格雷没有立刻去和艾斯、甚平接触，只是让船员们拿出药品食物，让这些海贼好好包扎。
寒鸦号旁边，一艘龙首三桅帆靠近过来。
香克斯站在侧船舷前，在格雷看去时，颔首示意。
……
海贼走了，海军们开始打扫残局。
战国摘下眼镜，捏着鼻梁深深叹了口气。
这次的计划实在太多太多的变故。
作为统筹全局的元帅，他在战争中无法表现太多的情绪。
但当战争结束，无穷无尽的疲惫终于将他彻底淹没。
留下了白胡子的性命，却也无法弥补海军在这一仗中的损失。
“报告！”有海军站定行礼。
战国戴上眼镜，“查到了吗？那个黑炎海贼团。”
“没有，元帅！”
海军如实道：“已经查遍了伟大航路和四海的海贼团，都没有黑炎海贼团的存在。”
果然没有……
战国对自己的记性还是很挺自信的。
但这样一来，黑炎海贼团就真的没有半点线索了。
海军继续道：“元帅，黑炎格雷使用海军的电话虫说的那些话……几乎全世界所有正在使用电话虫的人都听到了！”
战国眼前一黑，差点背过气去。
战国：“你说什么？”
海军又紧张重复了一遍，末了补充。
“根据各处海军分部汇报来的情况，是这样的。”
战国扶住自己的额头，深深吸了口气。
诡异的是，他虽然愤怒这次计划的失败，但却对海军刚刚汇报的情况没什么感觉。
该说不说……那个可恶的海贼讲的还挺有道理。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战国很干脆的给了自己一巴掌，把旁边汇报的海军吓了一跳。
“元、元帅？”
“没什么，除此之外，总部的损失统计出来没有？”
“伤亡情况还在统计，但本部建筑毁了大半，岛屿的情况……”
“我知道了。”战国绷着脸，半边脸上还有个自己大力拍出来的巴掌印。
卡普捡起已经闭上眼睛的电话虫，沉闷感慨道：“结束了啊。”
“嗯。”鹤轻声应了一下，半是警告半是提醒。
“海军不会放弃抓捕火拳艾斯的。”
“…我知道，但还是多谢提醒了。”
卡普当然清楚，只要艾斯一天是罗杰之子，海军就一天会尝试抓捕对方。
但现在，最难的一关算是被艾斯渡过去了。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海军应该都会很忙。
那个黑炎格雷说了那么一番忤逆贵族和政府的话，意图煽动平民革命……
卡普微微皱起眉。
不会是披了海贼皮的革命军吧？
*
想回新世界，就得在香波地群岛镀膜。
白胡子海贼团的海贼，也需要时间和地方休息养伤。
香波地群岛靠近海边的树根上，几簇篝火旺盛燃烧。
围在篝火边的海贼们却没有往日开宴会那般热闹，反而死气沉沉，灰暗又绝望。
他们的老爹死了，莫比迪克号也毁了，没死的兄弟姐妹也是人人带伤。
去时44个海贼团，回来时的总人数可能只有一半。
但至少死去家人的尸体也都带回来了。
如果不是突然出现的黑炎海贼团和红发海贼团，他们可能连尸体都带不回来。
“香克斯，格雷…先生。”马尔科强打精神看向两人。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
“小事一桩，不用在意。”香克斯难得以一种严肃沉稳的态度对待马尔科的道谢。
“即使是敌人，白胡子也是值得尊敬的男人。”[1]
“之后，白胡子海贼团打算做什么呢？”格雷吹了下橡木杯壁上挂着的泡沫。
“恕我直言，以你们现在的实力，可守不住纽盖特留下的全部遗产。”
他并未压低声音，因此很多海贼在听到他的话后都抬头看了过来。
他们想反驳，但因为格雷是恩人、说的又是事实，便继续沉默着。
白胡子海贼团的岛屿太多了。
以前有白胡子的威慑力和规模惊人的船团，没人敢放肆。
但现在白胡子战死，船团数量和实力大打折扣，确实守不住老爹留下的全部。
马尔科沉默了很长时间，才哑声说出自己的打算。
“……至少要死守老爹守护着的东西，这是我们唯一能为老爹做的。”
“没错！至少要守住老爹守护的东西！”
“哪怕豁出命去，我们也要保护老爹重视的东西！”
死气沉沉的海贼们像是找到了未来活下去的目标和动力，一个个站起身，大喊着要替老爹继续守护重视的东西。
就像溺水的人在慌乱挣扎间，不顾一切的抓向旁边所有能抓的东西。
却无法冷静的思考，这种时候最正确的做法到底是什么。
格雷喝了口酒，舔掉嘴唇沾上的酒沫。
“我无权干涉你们海贼团内部的决定，但作为这次帮了你们的人，我想提醒你们一句——”
“纽盖特重视的一切里，也包括你们……或者说，最重要的就是你们。”
……
一阵长久的沉默后，这些被刀剑砍伤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海贼们，突然崩溃大哭起来。
连马尔科也捂住自己的脸，任由肆意涌出的泪水浸湿掌心的绷带，渗进伤口。
老爹最重视的，不是岛屿、不是财富和名誉，而是家人，是他们这些被世人唾弃的海贼。
“伟大的格雷船长是个罪孽深重的男人。”
金乌晃了晃脑袋，在格雷抬手抓向它的时候，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
格雷嫌弃的挥挥手，“去看看路飞醒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