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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梦帝殇(8)+番外

“这风来得还真是突然。”奚勍抬手整了整额前碎发,声音恰似雾里琴音,细细微微又很清晰。

“现在二月天里,本就忽冷忽热,平日你还是多穿些的好。”聂玉凡一边垂下袖,一边看她细心整理鬓发的样子。不时间她抬眸轻笑,一双眼里宛如银巅之上的冰河,清冽至极,深深看久了,似要被摄走魂魄。

莫名的,他心跳漏掉一个节拍。

“嗯。”奚勍站的有些累了,找到一块平坦的圆石上坐下,聂玉凡悄然收回眼,有些纳罕刚刚为何会心跳加速,以前他对师妹不也是这般小心爱护吗?

“那你说说,昨日我们去做什么了?为何他们会称我为‘夜殇主’?”奚勍问话间,目光落在地面的一根枯木枝上。

池边立有一棵小树,聂玉凡双手环胸倚靠过去,光洒斜下,更显透出那修长身姿,洒脱不羁的气质。

“秋莲他们都是孤儿,你见可怜,让我将他们一个个带回来,安顿在南郊的一个宅院里。”

“至于幕后之事,全是你做的吧?”奚勍似料到般,低身拾起那根木枝,纤纤玉指白皙剔透,似比手中木枝还要不堪一曲。

聂玉凡无奈转笑:“你这丫头现在算是明白了。什么事都是一句话后交给我处理,平日我教他们几个学学武功,结果你倒有了新想法,每次蒙面示人,让我替你隐瞒身份,说要带他们几个人劫富救贫……”

“胡闹!”奚勍原本正在地上画着圈圈,听完这句,木枝杵在地面险些折成两半。

夜殇主,行于夜晚之上的主人。

一个娇贵千金,说什么劫富救贫,根本就是毫无意义,简直如小孩闹剧一般。

“你既然是我师兄,之前就由我这般任性妄为吗?”冰魄如刃的目光仿佛划破他的衣袍,直刺胸口。

“小娴……”聂玉凡只觉心中一凛一痛,她的言语没有任何问题,唯有那口气,就好似,不是在说她自己。

“我知道……可你性子太倔,如果阻止又怕你做出什么令人担心的事,所以我选了那家官员旧邸,看你在眼下行动总会放心的多。”他双手不自禁地垂落两旁,自责和懊悔犹如一层阴霾压上了眉梢。

“抱歉,是我语气过重了。”奚勍其实无意责怪他,刚刚不过一时心直口快,神色落入了怅然,“下次,带我去见见他们吧。”

聂玉凡轻应一声,两人便保持在一片沉默中。

奚勍淡撩嘴角,在地面接着画起圆圈,一个又一个,一列又一列,最后都从上到下划过一条竖线,从旁看来,以为她是在乱画打法时间,可奚勍自己心中很清楚:

那是一串珠帘。

“昨夜我们所去的府邸,是何人住所?”丢下木枝,奚勍拍拍手中灰土,在明媚的阳光中展露笑颜。

聂玉凡望向她,一双冰晶雪眸,流转间像有碎光坠入盈盈闪动,淡淡一笑,已是倾城绝世。

这张容颜,尽管他熟悉相伴了四年,却似乎在今日这刻起,他才发觉那笑容竟可以美得如此清丽绝伦。

聂玉凡忙低下头去,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心房处莫名涌来的悸动,缓慢说道:“那里曾是朔王官邸,而他是当今圣上的皇叔,贵为藩王后便远离京城,至今还留下这么一所住处。”

聂玉凡注意她此时神情一滞,心生敏锐的他立即关切地问:“小娴,有什么不对吗?”

“没……”奚勍低低回答,声如蚊呐,原本流畅的思绪却像被什么牵绊住一般,无法正常运作,故换个话题道:“师兄,之前你说师父有话传我,是什么?”

聂玉凡稍一愣,白如美玉的面容上微微浮现尴尬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其实昨夜我看你精神恍惚,不若以往,一时心急才扯个谎来府上见你。”

不知为何,他这番话却令奚勍心中窜流出一丝暖意,曾前,她也是这般的期盼过,有一个人,能够真真切切地关心自己。

“师兄,关于我失忆的事,请你先帮我隐瞒下去吧。”奚勍背过身,裙裾飘摇,从后望去,娇小纤瘦的身影宛如一株亭立于池畔的仙莲,沾不得尘世半丝污淖,只生生惹人怜惜。

聂玉凡一口答应,接着侧过头,似乎不愿让自己再看得出神下去。

“至于师父那边,也不想他老人家为我担忧,所以此事也暂且不要提起。而师兄你……”奚勍思定好后,把头转过,玉颜比那阳下的光芒还有夺目璀璨,令人不敢直视,“在师父出关前,需要帮我一个忙……”

作者有话要说:

☆、第5章 夜访

春寒料峭,二月天里时冷时暖,让人摸不着头绪。但庭院树木中,已隐约可见新芽有争先勃出之意。

奚勍寝居的窗门紧闭,就像把自己隔绝世外,时间久了,几乎要人把它从靳府中遗忘。

转眼间,奚勍重生至今已有十数日,平时清晨她常先去庭院里散步,然后到厅前拜见靳恒与靳夫人,递上自己闲来做出的一首小诗。对于女儿的重大改变,靳恒虽喜不自胜,但不表颜外,见她安心呆在府上,态度也不再刁钻蛮横,心中那份畅喜自然好比亲游天宇。

而每当太阳偏西方向时,奚勍便会像现在这般将门窗紧闭,对外称自己是在凝神赋诗,倒也没有人怀疑她跟上次般从房顶偷溜,按她从前性格,只要门窗不被锁,想出想进是任谁都拦不住。

当然,奚勍也确实如他们所想,没再出过靳府,只是,她现在所做的事也绝不能被人发觉。

屋内,奚勍盘膝而坐,双目垂帘,人静如石,余阳的辉光泼洒在窗纸上,将那抹娇盈的上半身影拖到地面拉得很长。

每日都需如此,感受内力在体内缓慢窜动,功行一个完整周天,领悟其中要点,勤加修炼,日后方可施展招式。

虽然这具身体有很好的武功底子,可对现在的奚勍来讲完全不会运用,所以她让聂玉凡抽时潜进房里教她重修内力,因为有了强大内力,才可施展武功保护自己。

自小奚勍就聪颖慧质,无论学什么都很快,仿佛事事都难不倒她,大学毕业后就受到大型企业录用,而在她经历多年奋苦,终于要登上耀眼的金梯时……

刺眼的车灯,报复的蓝图还未勾画好,那种感觉,就像还没登上顶点,却已经落入万丈深渊——

所以如今,她要用尽一切来保护自己,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已无法单单靠智慧来保全,唯有武功……

现在这具身体才十一岁,日后,她要考虑很多。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奚勍睁开眼,没有点灯的房内一阵昏暗,倒也令她适应。

她起身把门打开,莹怜端着黑漆圆盘,上面放满热气腾腾的饭菜,轻声道:“小姐,到晚膳时候了。”接着她把饭菜端到桌上,去旁点灯。

橘色的烛心跳跃,伴随饭香热气为满室渲染出一份暖意。

现在的莹怜,已不像奚勍初见她时那么畏畏怯怯,大概是近段日子奚勍待人亲切和善,使她也渐渐变得不再那么拘谨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