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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梦帝殇(35)+番外

想到此,聂玉凡微微煦暖地笑开。

慕容缘看尽他的表情,最后落入一子,整盘棋局便已定输赢,清矍健朗的面庞上却未显多少愉悦之色,反深叹一声:“如今为师已把毕生武学都传授给你,包括连娴儿都不曾学得的‘魄花剑法’……”

“师父,那魄花剑法……”聂玉凡话到一半突然被阻止。

慕容缘朝他摆摆手,很是明白道:“我知道,你想问这魄花剑法为何只传你一人。但为师现在,只要你将它好好领悟掌握,至于其它……日后自会告诉你。”

聂玉凡便不再发问,待细细回嚼过他之前的话,猛然一惊:“师父,难道你要……”

慕容缘深深看他一眼,声音低沉亦如浩瀚海洋:“玉凡,如果为师现在说要出山远游,你可愿与我一起同行?”

聂玉凡睁大眼,惊愕得似难以接受。

出山,远游,只有他与师父,即是说……

要离开这里,要离开……

“师父,为何突然要……”聂玉凡惊急脱口,眼底的焦急错乱有如浪涛一层覆一层地涌上。

他在急什么?他在怕什么?不知道,不清楚,只是一想到要离开……

儿时的话语是如此坚定,可如今,他脸上不自禁流露出的难舍表情,让慕容缘看了,只有在内心深深叹息:

已经,陷得这么深了吗。

“为师,不过是想拉你一把……”在你自己还未察觉时。

似乎不想令对方听见般,慕容缘低沉沉地发出一语,犹如巨石寂静地坠入海底。

聂玉凡坐在石凳上,目光一阵涣散后,双手静静搭在腿上,才很是轻缓道:“师父,徒儿暂时还不想……”

他声音一顿,抿动薄唇:“徒儿未能完全掌握魄花剑法,所以,还不想离开华枫山。”

无论这究竟是不是心底所想,但说出了,之前的慌闷却像在瞬间散去,替代的,是吸取凉爽空气般的舒畅。

“呵呵,真是我的傻徒儿啊。”慕容缘听完,摇头疼骂一声,才慢慢补充句,“如今为师都一把老骨头,刚刚不过是说笑罢了,况且这山上四季如春,风景如画,就算你强拉我,为师也不会跟去。”

“师父……”

聂玉凡俊容上微露窘意,原本还未方才的回答含有丝丝愧疚,听此言,终于放下心来。

“不过,凡儿啊。”

慕容缘望向爱徒,仿似想起什么一般,朗目中没入不可察觉的黯淡:“关于娴儿,你可知自己与她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提起师妹,聂玉凡立即抬头看去,静静等他回答。

慕容缘一叹,语意深长地道:“是身份啊。”

“你与她虽然同出师门,但身份有别,娴儿为靳恒之女,千金之躯,她将来走的路,必定与我们不同……”

必定……不同……

四个字,仿佛墙壁回音般,反反复复在耳边回响。

他出身孤寒,只有待自己如亲子的师父,而她贵为名府千金,被人视若珍宝,彼此虽有师兄妹之缘,但身份悬殊却好比天上地下,最终等待他们的,等待他的……

一句话,就像针刺肌肤,这般清晰清楚地让玉凡意识到,他是永远无法像现在这样,保护她、守在她身旁。她终究,是会被另一双尊贵如金的手,紧紧拥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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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回府

红漆铜环门前,站有两名身体壮如虎的家丁,他们目不斜视,经过府前的路人被那目光扫到,只觉一股庄肃之气紧紧压来,都不免从旁绕出几步,以避过那视线所能触及的范围内。

不久后,一阵马蹄声伴随铃音由远驰近,刚好停在红漆铜门前。

两名家丁投去目光,那马匹,通体白似云雪,而马背上之人,一袭净洁素衣,青丝直泻肩后,装束虽是简单,却是清美至极。

她全身散发一股凛寒气息,从远望去,宛如云雪上浮托着一株白梅,孤傲冰绝,令人难触分毫。

家丁望入那双冰瞳,只感身心像坠入万丈冰渊,待寒凉遍体后,二人才猛然惊觉,目瞪口呆地吐字:“小,小姐……”随后意识到身份,忙垂首行礼。

奚勍对此并未在意,从马背上翩然跃下,她望向高处,“靳府”两个字纵横在牌匾之间,胸臆忽卷起风吹尘扬般的凄苍,眼底并无归家应有的喜畅,然而幽郁深处,却慢慢漾起一丝激荡,那情感,竟是连她自己也未曾料到……

松倦的、舒暖的,又稍稍含有期望的。

她真可以,把这里当成她的家吗?

错综矛盾的情绪在眼中翻涌,奚勍一扇长睫,便是轻易将它们遮住掩藏,重新抬首,眼里已清如冬溪,冷如寒霜,清冷得再不见一丝情绪。

奚勍跨步迈进靳府,家丁随后忙去通报,一时间,前庭后院、花园走廊,似乎无处不见婢女侍从们的身影。

小姐回来了!

他们急着传报消息,忙着手下工活,安静的府上顿如煮开锅般,变得好不热闹。

奚勍却是再平静不过的走在回廊上,前方不断有家仆恭敬迎上,无论那眼神中是否含有怯怕、惧畏、欢喜、谨慎,奚勍都以一记浅笑应之。

她直接回到自己寝居,环视过房内摆设后,才将随身携带的雪刃轻轻放在桌上,这一放,就仿似卸下一身警备,换去了繁重身份,顷刻间,疲倦便如云霾般沉沉压迫了神经。

“小姐。”

房外响起一道急中含喜的女音,青翠衣影,像碧绿池畔轻摇的水盈青莲,扑卷一阵清爽。

莹怜轻步上前,敛衽一礼:“小姐,衣服和热水已经备好。”这是小姐每次回府都必须准备好的事。

奚勍稍后思索下,忽然道:“暂不了,我先去前堂见过爹爹娘亲。”想来这会功夫,消息已传到他们耳中了吧。

莹怜应声抬起头,眼中喜悦不自发地流露出来:“小姐,此次出府这么久,夫人可是想坏您了。”

奚勍闻言,眸底有片刻愣仲,尔后微笑:“那你先去通传,我随后便到。”

“是。”莹怜喜面躬身,轻轻退了出去。

奚勍在铜镜前简单整了下衣装,就出屋直行到前堂。

“娴儿——”

她才到门前,就见从内走出一位绝美妇人,长发高髻,华服庄雅,步行举止间流溢出万千风韵,看到奚勍前来,一双眸骤然粲亮动人。

她立即上前握住奚勍的手,温暖流窜,像旭日熏暖着纤美冰玉。

瞳孔某一点剧烈地震颤下,一个触碰,一个刹那,却是勾起许久许久前的画面——

“滚开!以后都不要再来缠着我!”

“你如果受不了,就撞墙死掉算了啊!”

奚勍双手被她紧紧握在手中,紧到心跟着揪疼,跟着哀涩,她垂下眼帘,声音有些低迷暗哑,带着不知方向的彷徨:

“娘亲,娴儿……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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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娴儿可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