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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梦帝殇(27)+番外

“小娴,想当初师父云游四海,武功名震天下,一招半式难免不被人模仿改去,所以你无需多想了……”

“是吗?”奚勍却生硬拨开他的手,心中又为另一事思绪,“不过他们所乘的那辆马车,我却注意到了。”

“哦?它有何特别之处吗?”聂玉凡听她语气,不免凝敛神色。

奚勍肯定道:“那是商贾的马车。”

原本明城作为边境生意城,出现商贾的马车并不稀奇,但此次吸引奚勍注意的,却是那上面镶有的白银三叶菱花。

在天朝,凡是马车上镶有三叶菱花标志,便知其车主身份多属商贾富豪,而三叶菱花制作的材料诸多,如玄石、精铁、青铜等,都可突显出各商贾们的财富地位,而白银三叶菱花,更是代表富中之富,其主大多为当邑首富,便是家财万贯,富可敌国。

“然后呢?”聂玉凡追问,他自然清楚师妹绝非因一辆商贾马车就显得如此在意。

果然,奚勍眸中幽光闪烁,嘴角勾勒出似深非浅的笑意:“那白银三叶菱花的正中,嵌着一个‘兰’字。”

聂玉凡褐瞳略一紧缩,脱口道:“‘兰氏’的马车?”

想来帝都所有大小的当铺钱庄药坊,全部归于‘兰’氏所有,其掌管势力更是遍及整个天煜国,直白地说,就是这兰家人简直富得流油了,估计人家掸掸肩上灰尘,都可能生出金子来呢。

虽说夜殇门现在的势力也遍布四方,其中成员经过严格训练,皆属武功高强者,若有人打探情报消息,夜殇门肯接,就必会给出对方满意结果。但无论如何,它终究只属于地下的秘密组织,为发展壮大,奚勍曾想过向‘兰’氏的钱庄当铺动手,毕竟从那里钱来之快嘛,可惜,兰家势力巩固得惊人,根本不容人碰得。

也因此,兰家在奚勍心中落下恶根,表面上她虽显得与对方各走各路,互无来往,实际上却在与兰家暗暗较劲,此行来到明城一个多月,也无非是为了扩大她手下的强势暗刃。

“难道你认为那个玖容公子,会出现在无华客栈里吗?”聂玉凡听到此,便已猜出她心中想法。

提到兰家,莫不让人想起‘兰玖容’这个名字,他身为家主,掌控着兰家所有财富命脉,然而他的身份却如谜一般无人知晓。曾有传言,说这位‘玖容’公子乃属始帝所灭兰国的皇族后裔,兰国虽被灭,但曾在密室处藏有大量奇珍异宝,最后落入玖容手中才得有现今财势。不过传言终究是传言,并无实据,而这位玖容公子,也在子民心中留下神秘而又崇高的印象。

奚勍眼移地面,地上的雪泽映入双眸中,清冷似如北溟幽霜,却是似讥非讥道:“是不是他我倒不敢确定,不过此行有邬国人作伴,看来这玖容公子,胃口倒真不小啊。”

聂玉凡在旁接道:“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但一切又岂能尽如人意,只求凡世无愧于心。”

奚勍眯眼深深打量他一眼:“你这是借此来提警我吗?”

聂玉凡却是轻轻一摇头,声音亦如柔腻细沙流滑过指隙,透着温宠无奈:“陪伴至今,你是怎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虽说现在门下成员,曾前皆是孤寒贫儿,但也是因你当初的暗中施助,令他们心存感恩,才自愿追随在你身边。”

“是吗……”奚勍听完,神色却渐显黯淡,声如风拂,细不可闻,仿若在自问自答。

——你是怎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

真正的她,聂玉凡,你又可曾清楚?

敛回神,奚勍手拂过额前秀发,话音慢缓道:“明日,你便起程回帝都去吧。”

聂玉凡怔住,忙不解着:“小娴,你不随我同行吗?”

她一摇头:“明城我尚有事交代给秋莲,需迟个三四日,如今帝都虽由纪琴代为掌管,但你我同为夜殇门门主,也不可离开太久,所以玉凡,你明日就先行回去吧。”

聂玉凡思绪一阵后,才点头同意,随即话锋一转,褐色瞳眸闪过狡黠光芒,仿佛探进她心坎深处:“想必此事,与无华客栈有关吧?”

奚勍笑而不语,在眼前摊开莹白掌心,细细寻看着上面纹路,仿佛未来所发局面都已被她勾画刻好。

聂玉凡侧过脸庞,视线由她眉梢顺延唇角,似乎已成习惯般,喜欢将那静默表情一丝不漏地收尽眼底,顷刻间,褐色眸中柔惜波荡,宛若夜空闪烁着零点星光,炫醉迷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17章 玖容

“小娴……”他低柔轻唤,声音里却夹杂淡淡忧郁,“你离开帝都已经一月之久,恐怕靳大人他……”现在他几乎可以想象到靳恒那副暴跳如雷的样子。

岂料身旁佳人反倒“扑哧”一笑,纤指掩唇,抬眸一个劲往他发上瞧,调侃道:“玉凡,你何时变得跟我娘一般,喜欢瞎操心起来了?你可要当心,未老先白发哪!”

她笑谑着伸出纤细玉手,犹如柔摇杨柳拂过他两侧松散下的乌丝,勾撩出幽清冷凝的梅香,扑鼻袭来,叫人心魂震颤。

聂玉凡扇合长睫,呼吸之间有些紊乱温热,退后一步,似急着逃避什么。

“叫,叫师兄。”

他忽然没头没脑地蹦出一句。

奚勍黛眉顿蹙,见他同自己拉开距离,颇有些意兴阑珊地抽回手,而残留唇角的笑痕略带阴谋地加深:“那也是同样地,要么下次打赢我,要么把魄花剑法教给我一二即可。”

聂玉凡闻言,神情似有懊恼地摇摇头,最后也不与她多论,反纵身往林中深处掠去,倒是显得落荒而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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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华客栈仿佛刚刚遭受一场暴雨淋袭,虽然有惊无恐,却把最初的歌缭酒香气氛活活冲洗个干净,过了午时,散座的大堂已是人客寥寥,原本还想为歌姬多做停留的宾客也因方才受了惊吓,菜肴过后,便付了银两匆匆离去。

重新换过的纱幔垂落地面,帘内深处,可隐约见着些人影。

他轻轻转动着指上的翡翠扳指,举止间闲雅悠然,华贵尽显,稍抬眼望去,见对桌几人仍在对着窗外出神怔望,唇边不免勾起无温笑意,吩咐身旁小童,为对桌人斟满一杯美酒,而他却单手执壶,微倾,往自己杯中斟满香茗,淡淡茶气自杯沿袅袅而升,散出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

“数九天里,严公子何不浅品下这天下闻名的‘玉陇缘’,此酒入脾暖心,刚好可以为严公子压压惊。”听似温平客套的话音里,却多少含有讽嘲之意。

严钰,邬国首富之子,稍是一惊,这才收神瞥向白衣男子,想到他方才所言,却是怒不形色,故作自矜笑道:“区区一个蛮女,我又岂会因她心慌神乱,看来是玖容公子过多担忧了。”随后他轻轻品口杯中美酒,果然是滴滴香醇,入腹暖心。

“公子。”

帘外传来一道低沉嗓音。

“进来吧。”兰玖容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