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奚梦帝殇(230)+番外

“怎么了?”他满脸紧张地问,生怕刚才哪个不小心,惊动了胎气。

奚勍瞪大眼睛,似乎感受着什么,一会儿突然吐字:“动了!”

祁容见她手抚小腹,立即明白过来,神情由紧张转为欢喜,激动得像个孩童:“真的?”

“嗯!”奚勍点头,指尖点点位置。

祁容一时喜极,将半边面颊轻轻贴隆起的小腹上,随呼吸缓慢起伏,入了神地听着。

然而过去半晌,他什么也没听到,皱眉却仍不放弃,最后反倒让奚勍不耐烦起来。

“娴儿别,别动,朕听一会儿……”祁容握住她开始敲打的手,微笑,语气极是讨好。

奚勍只得继续保持这个姿势,没多久,终于等到祁容有些失望抬起头,但脸上依旧挂满笑容:“还是过一阵子,朕再听听好了。”

奚勍嘴角斜扬,开口道:“第二个容!”

祁容揽过她的肩膀,微笑补充:“也可能是第二个娴儿。”

奚勍一听,脑海里开始纠结。

祁容却不意,上方光阳晃得他微微合眸,似乎是种无边幸福带来的晕眩,那字字更轻美若一缕细沙碎逝风中,动心扉——

“无论是男是女,朕只喜欢,朕与娴儿的孩子,……”

奚勍抬头,那张雪润的脸上盈满笑意,何其柔情,何其蜜意,让想起山涧溪畔,千万梨花齐齐摇曳的情景,春风不及的温柔,足可看痴世。

忽然觉得,即使醉死这笑容里,亦是心甘情愿啊。

微风拂过彼此专注的眼神,额心相抵,鼻尖厮磨,阳光耀亮身后那丛红艳的花海,将周围一切都罩上金灿灿光晕,远远望去,倘如遗世仙卷,美到如此不真实。

☆、第148章 子降

霜笼皎月,冻云稀星,窗外的夜晚,仿若黑色流苏倾泻而下,天,变得愈发寒凉。

殿内四周,一脉灯光如水明华,奚勍半倚金色床榻上,被旁边兽炭香炉烤得暖洋洋,近来随着腹部不断隆起,她几乎不怎么下床走动。这会子用过膳,祁容正陪一旁剪纸花,而她摆弄着罗云宫新送来的小衣物,挑喜欢的款式放置一起,过会拿双不足巴掌大的小锦鞋空中划来划去,似乎把它当成船来玩了。

祁容不时抬眼去瞧,目中含笑,无奈且宠溺。稍后,将剪好的纸样递到跟前,其实这些没费多大功夫就完成,都是奚勍之前纸上画了他的样子,被沿边剪下,或许这样看去,让她觉得更像自己的脸吧?

奚勍开心接过,祁容则笑了笑:“娴儿,朕天天都陪着,下次画些别的吧?”

“不!就画喜欢的!”她自己有个圆形雕纹精致的粉盒,里面放着各种漂亮纸花,都是祁容剪给她的。

一句简单拒绝的话语,却令祁容心底生出暖动:“那,娴儿画一辈子,朕就为剪一辈子好了……”

深挚、浓烈的情感,隐藏软如轻风的声音里。

下刻奚勍身子微微一动,颦起黛眉。

祁容转而微笑,知道是小家伙又开始肚子里不安分,习惯性地把脸贴上去。

每当这个时候,奚勍看到他面容上会焕发起淡淡的明润光泽,温祥宛若春华绽放,似乎腹中传来一丝轻微的响动,都能令那颗心变得激动澎湃。

“可真是淘气。”祁容静静听着,语气里尽是无限柔溺。

就二温情间,桂顺的身影突然映屏风上,吞吞吐吐道:“皇,皇上……”

“怎么?”祁容不禁蹙眉,想他若无急事,平时绝不会这个时候来求见自己。

桂顺顿了片刻,道:“北镇朔王府那边,有急报……”

祁容闻言,脸色骤然一变,正欲问些什么,但碍于奚勍旁,没再开口。

“娴儿。”手被握住,奚勍觉得那动作因某种情绪而变得僵冷。

祁容面上却笑道:“先歇息,朕去去就来。”

奚勍想拉住他,但对方已经情急地起身走了出去,很快,弄秋匆匆进来伺候。

“娘娘别担心,陛下刚才说一会儿就会回来。”见她目光一直落隔室的屏风上,弄秋马上出言安抚。不过心里却明白,近来皇上都是哄娘娘睡熟后才肯离开,方才走的这般焦急,恐怕其中真是出了什么大事。

想到祁容一瞬的表情变化,奚勍也隐隐意识到有事发生,可现不方便走动,只好弄秋的陪伴下,安静等待。

一个时辰后,到了奚勍该就寝的时间,但祁容依然未到,也不见有小太监过来通传,弄秋猜想皇上今晚或许不会过来了,正犯愁怎么跟奚勍解释,就听外面传来一声长宣,祁容已经走到殿门外。

此刻他仍如往常一样,目中凝笑,神情温柔,可是奚勍却留意到,那刻意微扬的双眉间,正掩藏着经过几番沉淀,才逐渐缓和下来的悲伤,就像他每次望向自己时,偶尔所流露出的神色。

“娴儿,睡吧……”祁容替她盖好锦毯,知道自己若不来,今夜她定不会乖乖入睡。

奚勍看着那眉宇间的哀倦,那纤睫微颤时勾带出的落寞,手忽然从毯缝边伸出,拉起他现如此冰凉的手。

对于这个举动,祁容有些怔愣。

奚勍抿动唇,似乎想说什么,但整顿不好措辞,缓慢吐字道:“容,不难过……”

轻轻一句,却将极力掩饰的面纱撕破,正因为无数夜里的相拥缠绵,朝夕相伴,让祁容这刻才明白,他们已经做了一年多的恩爱夫妻,融血连心,即使埋藏心底的感受不说,也能被她轻而易举地察觉出来。

或许从今往后,自己真的只剩下她了。

奚勍眼前一晃,突然被祁容搂怀里,看不到埋入发丝间的脸容,只觉那怀抱明明小心翼翼,却又让感到很沉很重,好像压抑的情绪累积太久,一直寻不到可以释放的空间,所以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将沉痛一点点传染给自己。

“娴儿,朕现,就只有一个了。”

朔王病逝,虽然之前病情有几分好转,但最终没能熬过这个冬季。对祁容来讲,朔王曾经被他视为自己生命里的唯一亲,自小的救命之恩,养育之情,令他今生无以回报,即使察觉与母亲之间存某种微妙的情感,但同时他也知道,这个,是真的疼爱自己,自己决定走上复仇道路,充满冰冷黑稠的生命里,所带来过的一缕温暖关爱。

只是最后,这双一直背后默默支持、温暖的手,最终还是将他推上与心爱之的决裂道路,自此,他成为帝王,却承受着他无可想象的绝望痛苦,与朔王之间,也出现一道永远看不清的隔阂。

柔软青丝被他从后抚摸,那优美地菲唇凑近耳畔,低语呢喃着几个字:“若是将来,连也离开……”

他开始恐惧地颤抖,令奚勍深深感受,一时心碎似的忘却呼吸。

同样的问题,已经问过无数次,回答过无数次,可因为看不到结果,只能这样永不知倦地问下去。

一瞬间,奚勍心疼现的祁容,仿佛卸下一身伪装,像脆弱的单叶寻求温暖与安慰,并且,也像怕失去呼吸一般,搂着她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