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奚梦帝殇(189)+番外

祁容负手踱步进来,身后跟着一名唯唯诺诺的小太监,仔细看去,正是以前伺候轩帝身边的桂顺,上回攻城一日,他眼瞧对方大势已去,立即顺应情势,随那些臣子一起归降新帝。

别看桂顺年纪轻轻,当初轩帝脾气阴晴不定,他可是留身边最久的一个,况且没多久就当上内监总管,足见平日里是有些手腕的,而他对宫中规矩熟悉,祁容就继续留用身边。毕竟像他们这种奴才,效忠帝王虽是本职,但懂得投靠并效忠更加强大的统治者,才是另一种聪明的选择,因为这样,也才能保证自己这食不吐骨头的深宫里,更加长久的生存下去。

门被打开,刺眼的光阳从外照射进来,连悬浮空气里的无数细尘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同时就屋子中央,正安静躺着一名身穿墨蓝长衣的男子,手脚都被绳索捆绑住。

祁容面无表情地望去,略一挥手,旁边侍卫就将一桶冷水狠狠泼洒他身上。

受到凉水一激,聂玉凡浑身禁不住打个冷颤,从昏迷中渐渐苏醒过来。

他刚睁开眼,眼角就映入一抹金丝精纹的玄袍摆角,宛若华丽夜幕铺展开,此时,有个身影静静立他跟前。

聂玉凡抬起头,顿时被那周身所萦绕的一圈璀璨光华给刺伤了眼,强烈光线从外透入,令对方的面容一瞬间虚幻莹透,仿佛发光晶钻。

聂玉凡艰难地眯起眼,可视线仍有些许恍惚。

接着他痛苦地咳起来,之前身体挨了风墨北一掌,受到严重内伤,再加被扔这冷如冰窖的房间里一天一夜,现四肢不但僵硬麻木,体内力量更好像一点点枯竭流尽。

“哼,真是命硬的,比沙子还难除掉。”

祁容挑眉,唇边浮现不屑的冷笑。

两名侍卫将聂玉凡上半身拖起,其中一用力抓紧他的头发,迫使聂玉凡仰起头,跪对方面前。

瞧他脸上露出痛苦表情,祁容一双幽深宛若寂潭的眸子里含起满足,笑容更加肆意地绽放。

他微微扬高细致白腻的下颌,居高临下地冲聂玉凡道:“现,可看清楚朕了?”

聂玉凡强忍头部一阵揪疼,这回睁大眼望去,面前冠冕华袍,容姿绝美,阳光轻洒身上,恍如被万丈光芒围绕,衬显一股说不出的高贵神仪,让难以直视。

“……”聂玉凡目中闪动着震愕,胸口一痛,忍不住又咳了几声。

祁容眸光轻蔑垂下,等着他慢慢缓过气,但听到的下一句却是——

“小勍……哪里……”

聂玉凡气虚无力地问,可抬起的双眼,却是目光熠熠如同银耀星辰,几乎将对方那双深邃的瞳眸都映个通亮。

祁容听他竟这样称呼起勍儿,不禁面色一惊。

难道,他也从中知道了什么?而如此亲昵的称呼,令祁容胸口开始压团怒火,双手慢慢攥紧。

旁边的桂顺可是一听便明,上回他大殿内看得一清二楚,那位佳虽然言行大胆妄为,可之后非但没受到丝毫惩治,反被新帝安置了倾鸾宫,命令侍婢们小心侍奉。至于对方的身份,他也早就私下里打探好,如今新帝掌权,对方后宫中的地位已经不言而喻,都是顺理成章的事。

此时瞧祁容脸色阴沉下来,桂顺想那口中所说的什么勍,估计多半是指靳沐娴的昵名,赶紧冲聂玉凡喝道:“好大的胆子,皇后娘娘的名字也是能叫的?来,快给掌嘴!”

说罢他偷瞄了眼祁容的表情,见没有阻止的意思,于是看向聂玉凡的神情便带出几分神气与鄙夷来。

聂玉凡的双颊顿时传来火辣痛热,旁边两名侍卫开始他脸上重复着同一个动作,速度快到让看不清周围景物,白皙玉洁的面颊很快染成一片通红。

祁容伸手一止,侍卫才立两旁继续押着对方,而桂顺也退到一旁,不再言语。

聂玉凡被打的嘴角流出血,可他却恍若未觉,只口中喃喃道:“皇后娘娘……”

祁容冷然一笑:“勍儿是朕的妻子,如今朕坐拥天下,她自然而然将贵为一朝之后。”

聂玉凡先是一阵失神,可稍后清醒过来,立即脱口道:“不可能!小勍是不会留宫里的!”

他目光忽然化为烈炬,瞪向祁容,斩钉截铁道:“那日她已经对发下断情之言,所以绝不会留下来,更不可能去当什么皇后!”

祁容悚然一震,只觉刻印心脏上的伤口被他一语如箭般刺中,接着又被硬生生撕开,那种剧痛,简直汹涌而迅速。

那日奚勍对天起誓,与他恩断义绝的情景,已经成为记忆里最痛心、最悲烈的一幕,根本无法回想,否则定会让他痛不欲生,连呼吸都难以进行!

祁容盯住聂玉凡,深寒近乎结成霜的眼眸里,霎时迸发出滔天怒海般的恨意,形成数之不尽的致毒利刃,往下方狠狠投射去,直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那浑身上下所溢出来的无边森寒,令周旁噤若寒蝉。

祁容就这样绷紧颤抖的神经,与毫不畏他目光的聂玉凡对视,直至许久,攥紧的纤长十指才缓缓松开,似乎终于遏制住心中情绪,笑得冰冷彻骨:“不可能?呵呵,即使她说出那番话又怎样?如今朝权皆归,只要朕一日不下诏旨,她就永远是朕的妻子,永远都离不了朕的身边!”

他继而冷冷道:“至于这条贱命,朕先暂且留着,想要杀,随时都可以!”

迎着那份灼燃,几乎要将他烧得不留一丝灰烬的目光,聂玉凡却夷然不惧,头脑中思绪翻涌,下瞬一道白光闪过,忽然惊恍道:“难道……是不是,是不是用的命来威胁小勍!逼迫她留宫里的?!”

话音一落,祁容已是气怒攻心,一脚将他踢得斜倒地,并上前勒紧他的头发又狠狠拽起来,凑近面前道:“聂玉凡,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深黯目光一敛,犹如凝聚了致命剧毒,尽处更含有一丝嫉恨到极端的狂然——

“朕眼里,连只卑贱的蝼蚁都不如!能有什么价值,会让朕因为去留住一个!”

聂玉凡被他拽得仰起头,皮肉欲撕裂一般疼痛,可目光却不屈不服地盯对方脸上。

祁容唇一勾,展开极其露骨鄙夷的笑容:“不过地命,倒真是硬的可以,当初朕几次三番想杀,可偏偏都被逃过一劫,连慕容缘……也为了保护而命丧黄泉!”

听到这句,聂玉凡忽感胸口划出一抹尖锐犀利的痛痕,上身开始不断颤抖着,却始终因绳索的锢住而无法动弹。

祁容见此一把松开他,站起身笑得畅然道:“怎么?凭现这副模样,还想替师父报仇么?别忘了,如今地命掌控朕的手里,是生是死,全要凭朕的意思!”

聂玉凡猛烈地咳嗽,因怀内伤,他体内真气虚竭,几乎快要支撑不住晕倒,可仍咬紧牙道:“别以为……一切都会如所愿……”

那一刻,深浓愤恨的目光从他眼底倏然乍升,嘴角挂着血丝道:“只要活着,就绝不会让如愿……小勍,也绝对不会跟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