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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梦帝殇(18)+番外

稍后她又想起什么,眸光幽闪间,犹似鲛珠交错映在地面的密影:“秋莲去的时候,你还是在暗中看护比较好,我只担心有些人不愿付出,又欲壑难填,秋莲功底尚浅怕会对应不来……”

聂玉凡随即一笑,声色柔和宛若春风拂面:“既然你担心,直接让我去岂不更好?”

不料她摇摇头道:“现在他们涉世未深,过多帮助反而有害无益,会让他们永远也无法成长起来,我地心思,希望师兄你能明白。”

聂玉凡听完,脚步不由得停顿下来,他怔怔看着奚勍,仿佛第一次认识般,那身净洁素衣被阳光照得通体融白,周旁莹亮闪闪,好像不真实的虚影。

奚勍却未察觉,只是径直走着,渐渐,她脚下步伐稍显漂浮,一步呼吸间,浑身上下恍若有冰寒气流来回窜动。

“这几……日,我要在房里继续练……”

声音,似花瓣还未落地就碎散空中,奚勍身躯突然前倾,眼瞧就要倒去。

聂玉凡褐瞳骤然紧缩,眼明手快的,将她从后拉住入怀,但觉一阵清梅似的幽香入鼻,缭乱了神思,那娇小纤瘦的身躯被他紧紧搂在怀中,仿佛拥入一簇棉絮柔软至极,又轻像被风微微一吹就会飘散。

一刹那,他心中莫名颤乱,神魂若失,心跳几乎要被什么挤出胸外,直到那微闭的双眸徐徐睁开,奚勍触上他视线,雪样光泽,晃亮了他的眼。

聂玉凡当即避开,伸手搭在她的脉上探试,发觉其中气虚游弱,稍稍稳定的情绪顿时又变得大乱:“小娴你……”

“无碍……休息下就好了……”奚勍不在意地打断他,眸光流转,慢慢凝视向那张逸美不凡的俊容,上面有无可掩饰的忧慌清晰入目,这般真实真切的,亦如水晶剔透。

温暖似风,无声无息地拂过心田某个角落。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聂玉凡降低声线,语中透露些许无可奈何。

奚勍淡笑下:“说来话长……怪我一时逞强了。”她边说边脱离开聂玉凡,脚下却又险些一个踏空。

“出来太久,我要先尽快赶回靳……”

下一刻,她瞪大眼。

泛有松木似的凉薄气息,如暮烟般蔓延周身,吸入着,连神经都变得松缓畅然。

聂玉凡不顾奚勍发出的诧音,径自将她腾空抱起,一双褐色眼眸柔怜注视着她,像春日湖波漾起层层涟漪,绵密的睫毛被天光镀成金芒,上下扇合,抖动出光彩炫目的醉华。

“我送你回去。”他微微一叹。

奚勍如幼猫般被他搂于怀中,蒙着面纱的脸容时而贴近温暖的胸怀,但觉心中一阵安逸,却是挑眉,笑着揶揄他:“大白天里,你就不怕招人注目?”

抱住她的双手一紧,但仍显得小心翼翼,聂玉凡挺直身,为她遮去背后射来的刺目光辉,声音温润柔澈:“你还是先闭上眼,憩一小阵。”

“至于其它……”

仿佛贴靠怀中的,是一块无暇寒玉,幽幽清凉,令人忍不住想将她裹紧温暖,聂玉凡轻喃,那一声低不可闻,却暗藏无比坚定——

“都已无所谓……”

*******

回到靳府,奚勍便假装受噩梦惊醒,称自己于梦中被冤魂缠身,以此断定府上发生了血光不祥之事。

靳夫人听后立即派人查看,果然查到邹子飞私下将婢女毒打至死一事,她为安稳爱女情绪,命人把少妇尸首好好安葬,并对邹子飞加以严惩,实行杖刑。

“恐怕近几个月里,邹子飞都不能下床走动了吧?”

奚勍得知完消息,轻轻拈了一块蜜仁糕放入口中,之前受惊过度的神情已经消失无踪,举止间,自显一派安和淡定。

三月弹指飞来,春意盎然,燕语莺啼,盛放的桃花为满园装点得粉艳娇媚,一阵微风吹来,花瓣纷纷扬扬,如群蝶漫天翩跹,令人为之迷醉。

奚勍静静依靠窗边,裙摆拖延地面,衬她宛如青烟飘渺,肩后青丝时而被风吹得波浪起伏,她却放任不顾,双眸微微眯起,似在凝神望向窗外景色。

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

那一株临近窗边的桃树,开得尤为绚烂,但见一根花枝旁逸斜出,几乎要破窗而入,欲与伊人媲美。

奚勍信手撷下一朵,那抹嫣粉色泽映入眼中,生成绮靡梦幻之色,她扇动眼睫,悒丽的眉宇间倏然透出淡淡怅然。

“已有一个月了啊……”

一月未见,不知他现在可好?

她暗自问着,唇边勾起清浅弧度,仰首,素美纤细的玉手轻轻一扬,那花瓣便旋舞于半空中,晃过眼前,凄幽落地。

最后,她自嘲地笑了下。

夜阑人静时,幽寂的旧邸里出现一抹清丽身影,素白长裳,仿佛将鬼蜮般的周地顷刻间耀亮。

奚勍走入那个房间,才踏出没几步,神情中却露出踯躅之意,好像为之前的决定感到不妥。

犹犹豫豫间,上方传来珠帘清脆的声响,不过是因风而动,却令奚勍有些惊魂不定,她向后倒退一步,扭身即要离去。

“你可是决定,今后都不再见我?”

祁容的声音,宛如流星划过天际,清空而美妙,始终平缓淡定的音调里,竟暗含出一丝决绝之意。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章 天妒

奚勍脚下如被针钉住。

祁容坐在珠帘内,自小他听觉就异于常人灵敏,当门声响起那刻起,便听出那脚步声出自奚勍。

她终究是忍不住,前来见自己了。

就如他所预料的……祁容唇线微微上扬,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自信,然而一小阵沉默后,那转向房门逐渐加快的脚步声,却足足使那微弧化成了直线。

恍若蝴蝶落于琴弦,即使那样轻微,内心仍是止不住震荡,使他紧紧握住椅把,若不是眼不能视物,只怕要冲出将她喊住。

“你可是决定,今后都不再见我——”

声音,决绝的,仿佛下定某种赌注般。

祁容压低眉,犹如将自己陷入一片晦暗中,对方的无言,令他不自主加重手下力道,那做工精好的檀木椅把,似已支撑不住地发出“吱吱”声响。

最终,他稳吸进一口气,低低吐字道:“上次的事,对不住……”随后喉咙间有气上涌,便有粘腻液体缓缓从唇角流出。

他身体极为孱弱,禁不起一丝刺激,方才却因一时寸乱,惹得那‘病’刺肺绞心,剧咳连连。

这一刻,祁容脸色如同暗夜中的烛蜡,白得煞人,唯有那几丝稠红,被清楚地染在绢帕上。

他神情间不见痛苦,显然对此早已习以为常,用绢帕及时接住那蜿蜒而下的鲜红,于暮色中犹显妖异诡谲,却被他轻轻一拭,不着痕迹地抹掉。

帘珠忽如受到惊吓般,叮当繁响,被人匆忙地掀开闯入。

祁容俯着身,一头长发乌黑宛若上等檀木从两侧直泻垂落,将精致脸容衬托幻如夜光明珠,似有无暇流光快要从中漫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