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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逃(72)

她的笑脸迎人,却更让季宛嫣心头浇火,白嫩的脸蛋几乎不施粉黛便已红得通透。两个人站在长廊上,一时安静得只有鹊儿在枝头清鸣。

廊外有风拂来,季宛嫣拢紧肩上披帛,隔着数尺远距离,看到对面女子素衣净洁,任着长袂飘扬,散发一种令人怡畅的淡然之美。

嫉恨与怒火在心中燃烧,季宛嫣硬生生压抑着,慢步走近:“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如今你在国都,已经成为响当当的人物了啊!连玉华公主都对你宠爱有加……”本是娇嫩甜糯的嗓音,此刻却透出了几分尖酸刻薄。

听出言辞间有隐抑的情绪,慕半依答得谦虚平静:“季小姐实在过奖了。”

季宛嫣站在跟前,一字一句迸出:“我没有想到,你这个人,还真是有手腕……”随即十指攥得死紧,红痕直出,似要将对方生剥活扒一般。

“我问你……”下刻她的有些声音不稳,因着某种激动,牙齿都快咬碎,“听说再过不久,你就要与安哥哥成亲了?”

婚期定在九月十五。如今盛夏已过,天气入秋转凉,因安逢然的身体受不得寒,柏叔便赶在立冬前挑选了一个较为吉利的日子。现在掐指算起来,已经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府里上下都忙着筹备写喜帖,消息难免不会外露。

因此季宛嫣得知,慕半依一点都不意外。在那目光直逼下,却是神情坦然道:“是。”

“啪——”

一字落下时,季宛嫣已经怒不可遏,伸手扇去一个耳光。

慕半依被打得侧过脸,头发黏在瞬间泛红的颊庞上。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季宛嫣杏眸中如有一团火焰燃烧,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恨怒滔天,尖声谩骂,“仗着有几分狐媚姿色,就想留在安哥哥的身边。你是什么人?是什么出身地位?根本就是卑贱无耻的小贱人!借着安哥哥心善,对你可怜,就趁机勾引!你……凭什么,又有什么资格能够嫁入安家!”

季宛嫣伸手指去,越骂越是恶毒肆意,原本俏丽的容颜,正因着无边嫉恨而微微扭曲。

“出身地位……”慕半依保持着方才姿势,不知想起什么,竟是耸肩轻笑,一时让人看不到神情。

季宛嫣见她半晌不说话,渐渐面露得意,方才一巴掌带着十足气怨,简直让她消去不少心头怒火。

“小贱人……”她顿觉胸口畅快,正欲继续毒骂,谁知对方身形一动,自己尚未反应时,脸蛋上竟也遭到一记火辣辣的疼痛!

同样的力道!同样是在右脸!

“你……”季宛嫣瞪大眼,几乎难以置信地叫嚷,“你竟然敢打我!”

慕半依亦笑得不冷不热:“难道季小姐没有听说过一句话么?所谓礼尚往来,既然你刚刚给我一‘礼’,我自然也要还之一‘礼’了!”

声音干脆直接,让季宛嫣当场傻了眼。

随后,慕半依轻轻一笑:“其实你说的对,我是没有资格,也没有什么身份地位,但因此就要选择退缩逃避吗?我想留在逢然身边,因为我可以让他开心,可以照顾好他,更知道他需要的是什么!相反,你口口声声说我不配不够格,你自己替他做了什么?又能为他做什么?你们季家为了贪图荣华富贵,不记曾经恩情,毁婚在前,带给逢然的不过是伤害,不,也只有伤害罢了!”

这一刻慕半依盯紧她,眸光冰莹晶亮,好似有絮雪在其间纷飞,忽然间,刺目得令人不敢直视。

季宛嫣听完,或许是因为震惊,或许是因为那双眼,整个人呆若木鸡,再也吐不出一个字。

“说起来……”慕半依靠近她耳畔,字音轻逸,“到了明天春天,你也该去参加三年一届的入宫选秀了吧?”

“我……”季宛嫣呆滞的目光徒然一破,只觉涌上无限痛苦与不甘。这次就算她再怎么哭吵大闹,也难以改变父亲要将她送入皇宫的决心。

“我,我才不要嫁给那个老头子——”季宛嫣突然控制不住地颤嚷,这么久以来的委屈伤心,几乎要因着她轻轻一语,刹那间爆发出来。

北乐帝已经年过四十,却极爱美色,宫中年轻美貌的嫔妃根本多得不计其数。

如此,又能受得帝王的多少次恩宠?韶华易逝,只怕今后一生,都要被锁在这深深宫闱的之中。

慕半依看着她的反应,脸上忽然浮现一丝怜悯,但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往长廊尽处走去。

“你不要以为,自己就可以过的很好……”季宛嫣望向她的背影,等缓过神来,悲伤怒恨忽如洪水般冲涨着大脑,一滴晶泪自眼角而出,破碎地面,却似化成了最深处的幽怨诅咒——

“你这个狐媚女子,总有一天,会害了安哥哥的……”

声音从背后传来,就算听得再怎么清晰,慕半依也不曾理会,更没有止步回首,径直离开。

*******

一回到安府,慕半依就躲进自己的房间,使劲照起镜子。

“该死的小丫头……”妆台前,她抚摸着右半边红肿的脸颊,终于忍不住低声碎骂。

这么明显的痕迹,让逢然看见可怎么办?她的肌肤一向细嫩敏感,就算及时敷药,恐怕也得过两三天才能消褪吧?

慕半依愁眉苦脸地想着,翻开屉柜,匆匆给自己上了药。随后房门被人叩响,传来那柔和温润的嗓音:“依儿……”

慕半依暗念一声糟,竟是想也不想地跳上床。

一直不见响动,安逢然推开门,进来却瞧慕半依背冲自己躺在床上。

“依儿,怎么了?”以前她一回府,总是最先过来找自己。

“我,我有点累……”慕半依窝在被子里,声音有些朦朦不清。

安逢然想她今日为吴家小姐举办宴席,许是忙坏,关心道:“那你好好休息。饿不饿?我让笙儿去准备些吃的。”

“不用了,呃……或者,放到房里吧,等我睡醒再起来吃。”慕半依犹豫一下道。

她不肯抬头,安逢然只好轻轻应声,眼神却染上几分落寞。今天她走的早,回来又没见面,心里实在想念。

慕半依感觉他离开床边,等过去半晌,屋子里再没半分动静。遂翻被起身,谁知一抬头,却差点吓得仰过身去——

“逢然,你……”对方正安安静静地坐在桌前,慕半依诧异之下,舌头直开始打结,“你怎么没……”

原本安逢然是想这样静静地多守着她一会儿,谁知没多久,就见她生龙活虎的跳起来,正觉意外时,却发现她半边红肿的脸颊。

“脸怎么了?”安逢然顿时一惊,眼神都慌起来。

慕半依发怔,不知该如何作答。安逢然已经上前,轻手拨开面侧碎发,看着那清晰红痕,只觉越看越是心疼,想触碰又不敢,脱口而问:“疼,疼吗……”

在他满眼担忧下,慕半依低着头,活像个认错的孩子,老实答:“已经不疼了……”

安逢然又着急地问:“上药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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