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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满堂(86)

若是单靠两条腿走路,天黑前肯定回不了城,——至于回头去找孔家的人,玉仪觉得不太现实,官道又不是笔直的一条,走岔道了才叫欲哭无泪呢。

玉仪前世和这一世,都没有过做贼的经验,心下“扑通”乱跳,尝试着朝那马儿悄悄靠近,——没动静,周围还是没有动静。

一阵凉风吹来,叫人精神为之一振。

玉仪一咬牙,——就是现在了!一手抓紧了缰绳,一脚踩在脚踏上面,另一手拽着马鞍用力一拉,中间被裙子绊了一下,险些没有摔下马。

自己成功了!

玉仪喜不自禁,用力调转马头,然后反手狠狠的朝马屁股一拍,嘴里喊道:“好马儿,快点跑起来啊!”

那马儿倒是动了几步,不过远处的稻草垛后传来一声哨响,立即就停住了。

玉仪囧大发了。

悲催的,这居然是一匹认主人的乖乖马儿。

“好你个小贼,居然敢偷爷的马!”那人穿了一身锦衣卫的服饰,手上正在束着腰带,朝着这边大步流星走过来,“咦,居然是个女贼!”

玉仪起先还吓得不轻,正打算跳下马儿就跑的,结果一看来人,反倒大大松了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六爷,原来是你的马。”

罗熙年瞪大了眼睛,怔了半晌,方才大笑道:“原来你不光牙尖嘴利,手脚也挺利索的嘛。”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没想到,你还会骑马呢。”

“我也是没有办法。”玉仪一脸苦笑,问道:“六爷怎么会在这儿?”

罗熙年简短回道:“我要去昆山一趟。”这涉及到了锦衣卫的公事,没有细说,继而收起了笑意,问道:“倒是你,怎么会一个人在外头?”

毕竟是自己家的是非,玉仪不愿意说太多,只是道:“家里人要去太仓乡下的,走到半道,我跟他们失散了。”

罗熙年的家庭,情况远比孔家复杂的多,又见她语焉不详,心下便明白了几分,忍不住冷笑,“你一个姑娘家,他们竟然做的这么绝!”——若是家里的少爷走散了,顶多就是路上吃点小苦头,只要人能活着就行。

换成女子,有时候想死都未必死的成。

本来玉仪还一直告诉自己,孔家的人和自己没有感情,狠心也是难免的,可是眼下被别人一说,反倒情不自禁难受起来。

罗熙年问道:“什么时候走散的?”

“午饭后,未时初。”玉仪捂住了嘴,悲伤和委屈的情绪越来越浓,眼圈已经有了些许泪意,——可是自己不想当着别人哭,真的不想。

“应该还追的上。”罗熙年略想了想,做出了判断,然而打算走时,却不由有些为难起来,孤男寡女的,总不好两人共乘一骑吧。

玉仪慢慢稳定了一点情绪,开口道:“前面有一个小茶寮,等我过去问一问,附近的人家或许会有马,再买一匹好了。”

罗熙年眼神怪怪的,看着她,“你该不会是妖精变的吧?”

玉仪本来还在为孔家人的绝情难过,闻言不由一笑,“要是就好了,早变出翅膀飞走了,还用打六爷马儿的主意吗?”

罗熙年冷哼道:“不是最好。”

这能有什么好的?玉仪觉得他这个人就是嘴坏,凡事不跟人抬个杠,好像就气儿不顺似的,——二十岁出头的别扭小朋友,唉,难免的啊。

“六爷。”玉仪深吸了一口气,翻身下马,“劳烦六爷在这儿等一等,我去问问就回来。”又解释了一句,“我自己一个人有点害怕,万一遇到什么歹人……”至少罗熙年这一身锦衣卫服饰,就可以吓走一般的人了。

“你还知道害怕啊?”罗熙年的脸更臭了,一扯缰绳,“还让我在这儿等着,你当自己是大男人呢?快点上马!”

玉仪不敢得罪这位护法大人,乖乖的上了马。

罗熙年扯着缰绳往前走,——生平第一次,给别人做了一回牵马的小厮,虽然板着个脸,但还是十分敬业的保持了速度。

夕阳下,一人马上,一人佩刀马下。

玉仪在马背上浮想联翩,貌似有点像《西游记》里的情节啊。不过……,要是罗熙年知道自己把他比作猴子,估计会一把绣春刀扔过来,把“唐僧”给直接砸晕过去。

到了茶寮,罗熙年一副大爷派头喊道:“用最短的时间,去附近找一匹最好的马牵过来!”丢了一个口袋在桌子上,“这五十两银子就是你们的了。”

呃……,这都够买五匹马了好吧。

玉仪明白自己眼下没啥发言权,最终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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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马

神马

罗熙年郁闷了。

在这荒郊野外的破地方,银子居然不好使。茶寮的小伙计眼巴巴看着银子,咽了咽口水,赔笑道:“这位爷,附近都是一些庄户人家,耕牛倒是有,马却是没有的,要买马只有到镇上去了。”

到镇上去,一来一回都什么时候了?等到事情闹大发了,即便顺利回去,那自己的名节也不复存在,比在外头死了强不了多少。

必须赶在事情闹开之前回去,方嬷嬷是一个稳重的人,即便发现自己不见了,也不会到处乱嚷嚷。最多只会找到孔仲庭帮忙,只要自己能早点赶到,遮掩一下,或许事情还能弥补过去。

而且玉仪担心,不知道汪婆子下得是什么迷药,会不会一时手重弄多了,反倒让方嬷嬷因此遭了害,落下什么毛病来。

“六爷。”玉仪叹了口气,无奈道:“嫂溺叔援,权也。”

罗熙年沉着一张脸,只犹豫了片刻,还是抓起了桌子上的口袋,从里面扔了一大块银子过去,冷冰冰道:“看清楚了我是什么人,管好自己的嘴!”

那小伙计平白无故得了银子,掂了掂,都抵得上自己两年的工钱了,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连连点头,“这位爷你请放心好了,我就是个锯了嘴的葫芦。”

“是就好。”罗熙年翻身上了马,撂下一句,“不是的话,回头爷帮你锯了!”看着那小伙计煞白着一张脸,冷哼一声,方才扬鞭策马奔出。

一男一女共骑一匹马,那距离纵使谈不上严丝合缝,但至少算是亲密接触,——毕竟马背就只有那么点地儿,想不挤在一起也不行。

即便是放在现代,也有够暧昧的。

玉仪不自在的往前倾,罗熙年更是浑身不舒服,——软玉温香他不是没抱过,但那都是自己的女人,心安理得,更不会在马背上这么奇怪的地方。

偏生一垂眼帘,就看见一截雪白软腻的脖子,衣衫上还透着一股淡淡的香味,跟虫子似的到处乱钻,叫人好不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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