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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满堂(258)

玉仪自己也没有闲着,上个月倚云的娘进来求恩典,说是给自家女儿找了一门相当的亲事,恳求开恩放人出去。

倚云的年纪不小了,该嫁人了。

况且她又一贯的老实本分,玉仪对她谈不上亲近,但也不会为难她,比着彩鹃、素莺的例子,赏了五十两银子陪嫁,只是没有再给压箱底的钱。

倚云母女没想到主母这么好说话,又大方,千恩万谢磕了头。

隔了几日,玉仪单独留下了落英私谈,说道:“我如今没有功夫替你挑人,今儿给你一天假,回去给自家父母说了,什么时候挑好了人就来回我。”

“夫人……”落英先是吃惊,继而滚出泪来,——还以为玉仪一直恨着自己,不会给自己好出路,却不料……,就这样轻轻松松的开了恩。

玉仪不愿多谈,淡淡道:“去吧,别哭了。”——

再过几个月就要生产了,与其留着她们悬心不好过,让自己也不安心,还不如统统打发了出去。

于是连着两个月,先是嫁了倚云,紧接着又嫁了落英,想来她们两个也不敢在六房多留,免得到时候夜长梦多落了空。

玉仪懒怠去计较别人的想法,惟愿自己眼前清静一点。

只可惜……,人生不能事事如意。

这日中午,罗熙年刚到自家大门就有小厮迎上来,垂手道:“国公爷让小的在这儿候着,等六爷回来就去书房一趟。”

罗熙年以为是什么要紧事,立即去了书房。

鲁国公正在写字打发着时间,见小儿子进来也不急,慢吞吞的写满了一页,方才放下笔,然后又去旁边洗了手,再走回来坐下。

“爹找我有事?”罗熙年见老子不急,自己便端了一碗热茶喝了起来。

鲁国公也慢悠悠的喝了两口茶,不紧不慢道:“我听说……,你房里现在一个人都没有?空了快有一年了吧。”

“爹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你呀。”鲁国公摇了摇头,“可算是野马套上笼头了。”

罗熙年“嘿嘿”一笑,不好说什么。

鲁国公又道:“你跟自己媳妇好原是正理,只是如今不比从前,你将来还要从我手里接下罗家,不开枝散叶怎么行?你媳妇虽然有了身子,可生男生女还不一定呢。”

罗熙年笑嘻嘻道:“管得是男是女,大不了接着再生就是了。”

“这种事,谁能给个准儿?”鲁国公微微皱眉,“你别忘了,齐哥儿现在是你名下的庶子,万一你媳妇三、五年里生不出儿子,将来他可就先长大了!”——

如果玉仪短时间没有儿子,齐哥儿以庶长子身份长大,将来占着年纪优势,在某些方面,很容易对后面的弟弟们形成打压。

如果齐哥儿是罗熙年的庶子,是正常情况下的妾室所生,鲁国公还能不太计较,偏生他对瑶芳深恶痛绝,连带齐哥儿也跟着不待见。

更要紧的,罗熙年是未来国公爵位的继承人,膝下空悬让人担心,很容易被有心人觊觎图谋,继而惹出乱子来。

鲁国公不是做婆婆的,没精力长篇大论的跟儿子细说,只是问道:“你看是在丫头里面收人,还是去外头小门小户里面找?通房也罢,良妾也罢,别的什么都不说,总得在我闭眼前看见你的儿子!”

罗熙年沉默了一小会儿,回道:“马上就是年底了,媳妇也快该生了,等开了春再说吧。”

鲁国公冷哼道:“你这爆炭脾气,也有被人降伏的时候!”

罗熙年有点讪讪的,上前给父亲捏了捏肩膀,说了几句笑话,方道:“要是爹没别的事儿,儿子就先回去了。”

罗熙年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回房后并没有说起这件事,等玉仪辗转从小汤氏那里得到口风时,已经是几天后了。

小汤氏存了跟六房交好的心,才特意卖了这个人情,拍了拍小儿媳的手,一脸理解的神色,“你要大方一些,女人都是这么熬过来的。”

玉仪微笑点点头,“娘,我知道。”

小汤氏为了缓和一下气氛,还故意趣道:“说起来,小六可是为你收了心了,都一年多了,屋里一个人都没有添。”

玉仪依旧保持着微笑,淡淡道:“六爷的好,我都记在心里的。”陪着说了会儿家常话,又说了会肚子里的孩子,缓缓起身,“有些发困,我先回去躺一躺,改天再来跟娘说话。”

“去吧。”小汤氏得了齐哥儿,对玉仪怎么看怎么顺眼,笑吟吟道:“说不定,下回就是带着小家伙一起来了。”

玉仪勉力笑了笑,由桂枝等人扶着回了房。

已经七个多月的身孕,原本段嬷嬷等人都让她在房里歇着,可是玉仪觉得还是走动走的好,闲逛逛就到了小汤氏这边,不料正赶上这么一个“好”消息。

回房避了人,段嬷嬷方才叹道:“看我说的吧,便是老爷愿意守着夫人一个,可是在这规矩上,也是……”摇了摇头,不忍再说下去。

玉仪的心思却早飘远了——

鲁国公让罗熙年广纳妾室,可他却没有告诉自己。

从某些角度来说,是不是可以证明他在乎自己,不愿意让自己不痛快,所以才会可以隐瞒了?仰或是……,根本就没有当一回事。

看来……,自己剩下的清净日子不多了。

“夫人你说……”问棋有些着恼,愤愤道:“是谁这么多嘴多舌的?跑去跟国公爷乱嚼舌头,真是讨人厌!”

“谁知道呢。”玉仪轻声笑了笑,一脸嘲讽,“总归是不愿意让我痛快,或者不愿意让六房痛快的人吧。”

段嬷嬷凑近了些,伸出一个巴掌来比了比,“会不会是这一位?”

玉仪有些迟疑,“应该……,不会吧。”

段嬷嬷却道:“虽说夫人没有得罪过她,可是齐哥儿呢?说来说去,都是六房惹出来的事,若有迁怒也并非不可能啊。”

“可是……”玉仪想了想,觉得有些离谱,“好歹她也是儿媳,哪有到公公面前说这些的?”

一个做嫂子的,去说小叔叔的什么屋里人,也未免太不堪了。

“这种事,何必亲自去说?”段嬷嬷轻声一哼,说道:“只消让底下的人散一些流言,也就足够了。”

玉仪无奈道:“但愿不是吧。”——

如果五房和六房离了心,即便没有什么激烈的正面冲突,但若在暗地里使绊子、看热闹,那也有够闹心的。

“我就是瞎说说罢了。”段嬷嬷当然不希望五房藏奸,况且没有证据,又道:“要说起来,四房的主子们虽然走了,可是那些从前依附四房的奴才还在。如今换了夫人主持中馈,他们那些人受了冷落,难免会对夫人有所不满,乱嚼舌头亦不是不可能。”

玉仪微微苦笑,“现在是谁都不要紧了。”——

不管是下人们还是五夫人,这种流言都是挡不住的,眼下最棘手的事,自己该怎么面对妾室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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