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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满堂(212)

可惜的是……

罗孝年的笑容带着浓浓的阴霾,——别看小六整天颠三不找四的,其实那才是一个真正的人精,把父亲哄住了不说,还哄住了老四!

从前人人都当他是一个学坏了的,不成器的,怎么看都是烂泥扶不上墙,不料人家一路顺风顺水长大成人,还不靠着家里,自个儿挣了一个三品大员。

等到老四回过味儿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父亲若是想立老四为世子,早就立了,根本不用等到现在,——如今出了这么一档子大事,还勾出了当年老五的意外之死,老四在父亲心里的分量再次减轻,只怕已经不剩下什么了。

“老四,你的美梦该醒了!”罗孝年在窗台上狠狠一点,最终下定决心。

“国公爷,妾身有句话不知……”

“有话就说!”鲁国公心情糟透了,粗暴的打断了妻子小汤氏。

“其实……,国公爷年纪也大了。”小汤氏在心里犹豫了许久,才下了这个决心,但是面上却是一派平常淡定,徐徐道:“国公爷早就该坐享儿孙清福,何苦再去整日操那些闲心,不如……”

鲁国公隐约猜到她要说点什么,冷冷道:“不如什么?”

小汤氏一脸犹豫之色,迟疑道:“不如早点把世子之位定下来,家里好有一个立得起来的顶梁柱,今后外头再有什么事,也不用国公爷亲自去操劳。”——

小汤氏为什么会嫁进罗家?不就是汤家的人不放心罗晋年,想找一个给自己吹枕边风的人吗?

牺牲了一个庶女,大概就是为了今日的这番话吧。

鲁国公大概再也想不到,小汤氏早就不愿意做汤家的人了,因而越听越觉得她是在给罗晋年吹风,于是淡淡问道:“依你看,立谁做世子好一些呢?”

小汤氏讪讪笑道:“这种事妾身怎么会懂得?”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反正有规矩在那儿搁着,到时候比着来不就行了。”——

按规矩自然就是立嫡长了。

小儿子浑身流血躺在床上,伤口不知几时才能愈合,小命都还悬在半空,这边汤家的人就等不及了!自个儿活了七十多年,多少事情都早就看淡了,似眼下这般愤怒恼火的情况,几乎从来没有过。

鲁国公拄着拐杖站了起来,用力一巴掌扇在小汤氏脸上,“滚!滚出去!”

小汤氏捂着脸逃出了门,眼里却没有一丝委屈之色。

鲁国公自己在屋子里坐了良久,慢慢消了消火,懒得再在上房里面呆着,起身去了书房。可是心头那股子邪火还在萦绕,喊人道:“去把老四叫过来!”

罗晋年知道父亲肯定会找自己,过来的相当快。

鲁国公端坐在书房的太师椅里,沉着脸问道:“听说那个芳姨娘,在死前去找了你媳妇儿?做什么了?”

罗晋年恨得青筋直跳,但是在父亲面前不敢放肆,垂着眼帘回道:“那贱婢的确来过两趟,说是小六让她送东西的。”

“什么东西?”

“一枚印章,一个金元宝。”

“有什么讲究?”

罗晋年眉头一跳,“儿子不知道。”

鲁国公没有再问下去,而是叫来了近身服侍的丫头,吩咐道:“让四房把收到的两样东西拿出来,再到六房过过目,然后叫小六媳妇过来回话。”——

罗熙年现在还下不得地,只能玉仪来了。

玉仪拿了那两样东西,进里屋给罗熙年看了,又听他细细的交待了,跟着那个丫头来到了书房,先福了福,“爹,四哥。”

罗晋年侧首看过去,目光在玉仪额角上的疤痕上一滞,目光颇为冰冷锐利,……这个装模作样的女人!

玉仪知道他对自己很不满,但是当着鲁国公的面,不信他敢对自己做什么,便顺着目光看了回去,没有任何表情,然后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

就不信,你还能盯着兄弟媳妇不转眼!

另外还真是可笑,当初四房夫妻视自己的命如草芥,透过连翘的手,差点害得自己死于非命!一对幕后杀人的夫妻档,有什么资格对着自己一脸厌恶?要厌恶痛恨的人,也应该是自己才对!——

这个仇,有机会一定要报了!

鲁国公虽然目光依然锐利,但却透出一丝疲惫,没有半分多说的兴致,问道:“小六说什么了?”

玉仪心里明白,这种时候不宜添枝加叶什么的,免得越弄越错,因而只是照着罗熙年的原话,打开其中一个盒子,“这枚印章,是当年四夫人让瑶芳送给五哥的。”放了下去,又打开了另外一个,“有关这枚元宝,六爷只让我转告三个字……”再次看向罗晋年,说道:“张-惟-仁。”

罗晋年的脸色瞬间变了,目光锐利的仿佛是一把夺命的刀!

“爹,我先回去了。”玉仪没打算较劲,自己在罗晋年这儿可占不到便宜,——为了给他安个倚强凌弱的罪名,自己的额头到现在还疼着呢。

屋子里只剩下鲁国公和罗晋年父子俩,一阵凝重的沉默。

良久,鲁国公开口道:“为了小六知道了你的把柄,你就下了狠手?!”花白的胡须一颤一颤的,“老五死了还不够?你还要把小六也葬送了?!你这个逆子,他们可都是你的亲弟弟啊!”

尽管在罗晋年的心里,这两个都算不上亲弟弟,但是当着父亲如何能说?让他恼怒异常的是,自己掉进了一个泥潭似的陷阱,不论跳不跳的出,都要沾上一腿的污泥!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那个吊儿郎当的异母兄弟心机有多深,——留下瑶芳,那可得在五年前就做决定了。

当年瑶芳就应该被处死的,小六却把人留下了,然后再故意诱使自家媳妇上当,接了瑶芳回府,让四房踏入了泥潭的第一步。

当时自己对媳妇发了一通脾气,接瑶芳和齐哥儿回来,能让六房没脸,能让六房夫妻不和睦,但是同样能让父亲想起老五的死。

这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但是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事情过去那么些年了,父亲要发作早该发作了,又岂会等到现在才来处置?

现在想来,都怪自己小看了作为对手的兄弟。

那天他和瑶芳说了什么,现今只有他知道,故意弄出被瑶芳说动,然后临时起意出门的迹象,再让瑶芳过来送东西,无疑等于是来报信的。

反正现在瑶芳人都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罗晋年心里一声冷笑,——不知道那瑶芳到了地下,会不会想明白,其实自个儿五年前就该没命的,多活了这么几载倒赚到了。

“不说话。”鲁国公的声音冷得像块冰,厉声道:“你这算是默认了?!”

“爹。”罗晋年知道父亲心里的天平早已倾斜,兄弟又伤成了那样,自己又根本没法解释的清,所以懒得再解释,“儿子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没有就是没有。”——

这种事情,不论是真是假都不会有人自愿承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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