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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满堂(153)

玉仪应道:“五嫂说的很是。”

“常言道,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有什么事儿说不过去?等小六回来,你先好生的哄一哄他,男人就跟孩子似的,等他心气儿顺了,再把事情说清楚,彼此让一让也就过去了。”五夫人淡淡一笑,有些自嘲,“你别怪我多事就行。”

“怎么会呢?”玉仪心里还是感激的,——不管五夫人是担心六房不和,还是不想让罗熙年受气,总归都是出于好意,也并没有当着外人给自己难堪。

其实对于罗熙年来说,五夫人应该算是半母半嫂,站在五夫人的角度,估计也是相应的看待六房,所以才会找自己说这么一番话。而在罗家,自己还真没几个可以说话的人,四房、小汤氏就算了,甘菊身份不合适,彩鹃她们是丫头也不合适,……至于罗熙年,那又是另外一种相处之道了。

五夫人笑道:“我看你年纪虽小,却是个懂事的,想必也不用我来教你怎么做,自个儿就能办的好好的。”

“我可没有五嫂说得那么好。”玉仪心下笑了笑,五夫人去当学校的教导主任还不错,既把该说的都说了,又不会让学生下不来台,还夸得你不去做都不好意思。

五夫人见话说得差不多,便拣了闲话来说,瞧了瞧那条月华裙,赞道:“好漂亮的裙子,颜色好、上头的花样也好,真是新鲜别致。”

“五嫂喜欢什么颜色?我做一条。”

“罢了。”五夫人摆摆手,笑道:“我都什么岁数了,不比你们年轻颜色好,穿了出去叫人笑话花哨,倒是浪费你的针线。”

玉仪笑道:“我只是说了颜色花样,甘菊做的。”

“哦?”五夫人目光微闪,——妾室们做衣物是为了讨好嫡妻,可是大多数时候,嫡妻是不会穿在身上的。心里不痛快不说,还让妾室长了脸,特别是万一爷们儿问起,岂不是在给妾室加分?这位小弟妹不知道怎么想的,倒是大大方方说了出来。

其实玉仪根本没有想那么多,穿甘菊做的裙子,一是觉得好看,二是想着等罗熙年回来了,也好有说话的由头。

可惜到了中午,罗熙年还是没有回来。

玉仪一个人吃完饭,坐在窗边胡乱翻着书,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打扮的这么隆重,闹了半天只是给自己瞧的。再说了,罗熙年若是还在生气,难道穿得华丽一点就不生气了?大热天的,穿得这么繁琐实在闷得慌。

于是先把头上钗环去了一些,又自己去拿了一条素面的儒裙,平日经常穿的,已经洗得软软的了。古代的裙子,说白了就是一块大的绣花布,两端各有布条,穿得时候都是捆上去的,脱的时候解开绳子就是了。

“咝!”玉仪的手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拿到面前一看,拇指和中指都扎破了,冒出一小点殷红的血珠,——不由郁闷,难道甘菊把绣花针忘上头了?但是也没在意,两个指头互相摁了一下,止了血,换了那条淡紫色的儒裙。

然而很快就不对劲了,左手开始发麻,再看指头上的小伤口,已经有点发乌!玉仪根本顾不上多想,赶忙喊道:“彩鹃,素莺!”见了人,先朝彩鹃道:“你把从前在船上用剩下的药膏拿出来!”又吩咐素莺,“你去找几根细绸带过来!”——

这是什么状况?怎么回事?

玉仪渐渐觉得半条胳膊都僵了,胸口也开始有点恶心,还有点头疼,强行压住心里的惊恐,朝外喊道:“倚云!……快去请个大夫。”

彩鹃慌慌张张找了药膏过来,急道:“夫人,怎么了?”

玉仪没空回答她,因为自己的感觉越来越不好,先朝素莺道:“快一点,把左边这条胳膊扎起来,扎得死死的!”心里越发难受想干呕,咬牙道:“彩鹃,你去拿小剪子把我手指头扎破,挤出脏血,然后再洗净了抹药……”

素莺惊吓的面色苍白,一面扎,一面带了哭腔,“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轮到彩鹃拿了剪子,却是下不了手。

“叫问棋,她上次做过……”玉仪觉得快要说不出话了,强忍住要吐的冲动,转头看向素莺,再看向那条月华裙,“那裙子上面有东西,你小心……,收好……”——

怎么搞的,到哪儿都遇到这种悲催事。

玉仪觉得半边身子都动不了了,而且越发想吐,但是还没等她干呕几下,就渐渐失去了知觉,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罗熙年正坐在状元楼雅座里,对面坐着死党容珮,一杯酒下了肚,接着又倒了满满一杯,跟喝水似的喝了个干净。

正准备倒第三杯时,容珮一把抢过酒壶,嚷嚷道:“别别别,你心里不痛快,就来糟蹋我的宝贝酒!拢共就剩下这么一壶了,原是带出来陪你慢慢喝的,你倒好,跟喝牛水似的一气儿猛灌,我可奉陪不起。”

罗熙年明知道他是一番好意,怕自己喝得太猛了,可心里却烦躁的很,伸手道:“拿来!哪里那么多废话?!”

容珮扭不过他,只得把酒壶放下,忍不住问道:“是不是跟夫人拌嘴了?不然昨儿怎么放着**不度,还跑来跟我鬼混?”见他闷头喝酒不说话,嘿嘿笑道:“以前你不是笑话我吗?现在轮到自己了吧。”

罗熙年瞪眼道:“你他妈少幸灾乐祸的!”

“啧啧,要吃人呢。”容珮故作夸张的往后仰了仰,他坐在窗户边,一扭头看见了楼下的倚松,抚掌笑道:“了不得,你家夫人追到这儿来了。”

罗熙年闻言放下酒杯,很快就见倚松跑了上来,满头大汗,不由皱眉道:“慌里慌张的做什么?!谁撵你了。”

“你就别死鸭子嘴硬了。”容珮早已乐不可支,哈哈大笑,“其实心里头巴不得来人找你吧?还装什么装,快点回去才是正经的。”

倚松奉命出去找罗熙年,先去卫所打探了一圈,说是早走了,再跑到平昌候容府问了人,结果又被告知两个人一起出去了。好在罗熙年今儿没挑偏僻的地方,而是直接上了常来的状元楼,这才找着了人,气喘吁吁道:“夫人、夫人病了……”

病了?明明昨天还好好的。

罗熙年第一反应,便是玉仪在装病好哄自己回去,因此也不着急,慢悠悠道:“病了就病了,找大夫瞧就是,跑来找我有什么用?你走吧。”

倚松急得直流汗,——虽然不知道内院到底出了什么事,但夫人“病”得蹊跷,蔡妈妈出来交代的时候,脸色都有些白了。

“还不快滚?”

“爷……”倚松带了哭腔,急道:“蔡妈妈说了,要是不把爷找回去,小的也就不用回去了。”又朝容珮连连作揖,“容二爷,劳烦你老人家到外头透透气,小的……,有话要跟我们爷单独说。”

罗熙年骂道:“你皮痒了是吧?还敢撵人!”

容珮朝倚松笑道:“算你小子运气好,你二爷正好想出去凉快凉快呢。”多半罗家六房出了什么事,才会让倚松急成这样,略有担心,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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