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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室千金(236)+番外

白氏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他是开始嫌弃他人老珠黄了。她不由在心里想,她是不是应该在正房抬举两个丫头,好将侯爷留在正房,免得其他姨娘先将他笼络了过去。

当时这个念头刚生起,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她年纪不轻了,跟那些十几岁的漂亮丫鬟哪里能比,若真的抬举了她们出来,侯爷的魂还不被她们勾了去。哪个女人愿意将自己的男人往别的女人身上推的。

她转头又想,侯爷屋里的几个姨娘年纪也都大了,年纪最轻的反而是她,侯爷就是要选一个也该选她才是。想到这里,她又不由稍稍放下心来。

她回了屋子拿着靶镜照了照脸,镜子里面的那张脸还是风韵犹存,但不可否认的是,眼角的地方已经慢慢长起了细纹。白氏将镜子扔到桌子上,不由叹了口气。

而此刻外院书房里,继远侯站在一面书架前,拿着一本书随意的翻了翻。

过了没一会,门外便有脚步声传来,继远侯转过头去,然后便看到周世瑛踏着步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他随便的行了个礼,开口问道:“父亲找我?”

他的态度随便颇有些敷衍,但继远侯这次却不像以前那样发脾气。放下手中的书,指了指书房里摆着的椅子,道:“先坐着说吧。”

等他们坐下后,小厮送了茶上来。继远侯看了儿子一眼,道:“这是你最爱喝的君山银针,是今年他们刚送上来的新茶,你喝喝看。”

周世瑛捧着茶碗,本是正准备喝茶,闻言不由顿了一下,接着将茶碗放了下来,笑着道:“父亲,我如今已经变了口味,不爱君山银针,倒喜欢喝老君眉了。”

继远侯听着眼神黯淡了几分,却未说什么,但接着又道:“你不是最爱吃白糖糕,院里做了也有,我让人给你端上来。”说着转头对小厮招手准备吩咐他们。

周世瑛看着不由觉得有些可笑。从前小的时候,他在书房里教他读书习字,知道他喜欢吃白糖糕,所以书房里每每都会备上一碟。他怕他吃多了坏了牙,或是吃多了点心便不愿意吃饭,所以每次只允许他吃三块。只是很多时候他会经不住他的苦求,最后都会让他多吃上一两块。

只是这些事想起来都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自从白氏进门不久后,便再也没有发生过了。这么久远的事,难为的是他居然还记得一清二楚。

而如今他这是又做什么,突然慈心大发,想要关心关心他这个儿子了。只是现在他已经不稀罕了。

周世瑛笑着开口道:“父亲,人的口味总是会变的,我现在也不喜欢吃白糖糕了。”

继远侯的表情更加暗淡了几分。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从前他手把手教着读书习字,将他抗在肩上给他当马骑,他一哭便忍不住要哄他的儿子,突然已经跟他这么生分了。

而仿佛也是一瞬间,这个儿子就已经长大了。娶了媳妇,以后还会生下自己的孩子。

他如今却有些后悔起来,当初再如何恼怒了桑姨娘,也不该牵扯到这个孩子身上来。那天他去探望一个同僚,那人明明比他还要少年纪,但却连孙子都有了,儿子对他尊敬孝顺,孙儿绕膝,一派天伦之乐,再看看自己。

他明明记得,瑛哥儿跟他那儿子是同一天出生了,当年他们还开玩笑说要让两个孩子结义兄弟。结果他连孙子孙女都有了好几个了,瑛哥儿却被他一直蹉跎到了二十出头才成亲。

他已经记不得是从瑛哥儿多小的时候开始冷落他的了。她只记得那年白氏刚进门没多久,她告诉我桑姨娘经常让人给一个男人送银子,那男人跟桑姨娘看起来关系不一般,她还见着他们两人见着的时候哭在一起,那男人还亲手帮桑姨娘擦了眼泪。

他那时候正是最爱桑姨娘的时候,并不多相信白氏的话,只以为她是在争风吃醋。再后面他亲眼看见桑姨娘的丫鬟带着银子出门被他撞上,他才在心里慢慢生了疑心。

他找人去查,才发现确实有个男人。那个男人是桑姨娘的表哥,两人自小定亲,青梅竹马,感情极好。若不是桑家出事,他们两人怕是已经成亲了。而这次却是那男人家中出了事,桑姨娘便极尽全力的给他送银子。

那些他送给她的首饰和字画玩意,当初他送时用心用意的挑选,满心希望她收到这些东西时能够喜欢珍惜,结果那些东西却全让她送进了当铺换成了银子,拿去给了另外一个男人。

他那时候真是恨极了,再加之后面白氏故意将他引到了桑姨娘的院子,亲耳听着屋里那个男人为她抱屈,对她说:“表妹,你这样高洁美好的女子,本不该沦落于此的。当初,当…初你若是能等一等我,我必会劝服父亲,然后八抬大轿风光的娶你进门。”

而当时桑姨娘是怎么说的,她说:“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思呢,如今你有妇我有夫,要怪只怪我们缘分不够罢。”

她那样遗憾的语气,听在他心里,只觉得像是被人狠狠的掴了一巴掌。

要怪只怪我们缘分不够?

所以她一直觉得做他的妾室委屈了,所以她一直想嫁的是这个跟她青梅竹马的表哥?既如此,她当初何必答应进门。

他亲手推开房间的门,然后看到他们两人震惊的样子。他让人将那男人关了起来,桑姨娘却一直想要跟他解释,说“表哥一家对她有恩,她给他们送银子只是为了报恩。”

但他一个字都不信,他们订过亲是真,他们自小青梅竹马是真,他们瞒着人偷偷见面是真,她遗憾他们缘分不够也是真…他看到的还有什么不是真的。

人气急的时候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那时候正怀着第二个孩子,他看着她,甚至质问她是不是连这个孩子也不是他的,是她给别人怀的野种。

她 本是在哀求他听他解释,听到这句话后却是整个人都震惊起来,仿佛是不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看着他,满脸不可置信的道:“你什么意思,这个孩子是谁的 难道你不知道吗,你这是将我看成了什么人。”那时候她的眼泪从脸上滑落下来,楚楚动人而可怜。但他却觉得她连眼泪都是假的,不过是用来击溃他的武器。

她走过来握他的手臂想要说什么,但他却一丝都不想再听她解释,所以挥手甩开她的手。

只是他没想到他这轻轻一甩会将她甩出去,她的肚子撞到桌角然后人倒在了地上。她扶着肚子喊疼,红色的血液从她的腿根漫了出来。

他吓住了,连忙抱着她喊大夫。

哪怕她一直拉着他的衣服让她救孩子,哪怕大夫说她难产她哭着要大夫保下孩子,但结果孩子还是没救下来。孩子在她肚子里窒息太久,哪怕她用尽力气将孩子生了下来,但却是个死婴。

七个多月的肚子,孩子在她肚中已经发育完全,可以清清楚楚看到那是一个男孩。产婆将满身是血的孩子放在匣子里拿给他看,但他看一眼便不敢再直视,但眼泪却忍不住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