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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室千金(115)+番外

最开始的时候,她并没有想过要嫁给他。她知道他和蕴姐儿从小就约定了亲事,而她亦是很早的时候,便被告知以后会去的是那个最富贵最荣华最有权势的地方。她并不想进宫,但却顺从了家族的安排,学着权谋,学着如何争宠,学着为家族贡献一切。

她 喜欢王清,是的,在她通过蕴姐儿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她就已经喜欢上了他。才华横溢,温润如玉的公子,让她生出了少女无限的仰慕。她并不喜欢蕴姐儿,她太 过娇宠和没有自知之明,她会与她相交,不过是因为她是威北侯的掌上明珠罢了。而后来与她交好,却是因为她想多看王清一眼,多走近王清一点。对蕴姐儿宽容爱 护,对她比对自己还要好,不过是因为只有在这个时候,王清才会多看她一眼,才会对她面带赞许和感激。

是什么时候她会想要将王清占为己有的呢,或许这本就是她心底的盼望,最后通过一条导火线,将她压在心底的念想全都爆发了出来。

那时候母亲已经走通了薛贵妃的路子,家中所有的人都在高兴她即将成为皇妃,他们希冀着她能让东昌伯府重新显赫起来。可是他们都忘了,后宫尔虞我诈,一失足便是万枯灰。他们似乎从来没有担忧过她,倘若她不能受宠,结局会如何。

她在想,倘若嫁给了王清会如何。她亲眼看见过他对蕴姐儿的宠溺,听见过他对蕴姐儿许下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嫁给他的那个人,一定会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这种念头一生出来便不可收拾,然后布局算计,她用自己的清白和命来做赌注,然后赌到了她想要的那段婚姻。

她知道自己不对,可是她又不断的找理由说服自己。

蕴 姐儿与王清并不合适,王清背负着王家的希望,他以后是要入仕为官的,入阁拜相的。蕴姐儿的性子天真单纯和不知世事,除了有个好的家世,根本不能做好王清背 后的贤内助。她对王清的喜欢一点都不比蕴姐儿少,做他的妻子,她会比蕴姐儿做的好上十倍一百倍。王清一开始或许会生气她分开了他和蕴姐儿,但只要过上几 年,他就会明白,她才是那个最爱他最适合他的妻子。

至于蕴姐儿,她有着这么好的家世,她可以轻而易举的就得到京城里最好的青年才俊,王清并不是她唯一的选择。不嫁给王清,她一样可以嫁到好人家,一样可以幸福美满的。

她算计到了所有,但却没有算计到王清与蕴姐儿对这段感情的固执。

当她听到蕴姐儿拒接了蒋家为她定下的亲事,避居到水月庵去时,她便知道,王清对蕴姐儿只会更加的愧疚,对她却会更加的厌恶。

王清也确实如他在新婚之夜说的那样不让她称心如意,用冷落来报复她的算计。蕴姐儿去水月庵,他便也天天跑到那里去。

对蕴姐儿,她不是不愧疚的。一开始的时候,她真心实意的期盼着,蕴姐儿能找到一个更好的男儿。只是这些愧疚,在无数个孤独寂冷的夜晚里被淬上了毒,变成了她对她的厌憎和怨毒。

她知道错的是她,可是在王清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她的时候,在他连喝醉了都还要叫着她的名字的时候,她无比怨毒的在想,她怎么不死了呢,她若死了,他便会将目光投给她了吧。她变成了一个连自己都厌恶的人。

她在婚后的第二年春天生下桢姐儿,她用心的护着这个孩子,怀着她的时候,保胎的汤药喝了一碗又一碗,她那样的期待着这个孩子出生。她在想,有了这个孩子,或许他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会对她好一些。

可他没想到的是,他厌恶她的一切,包括她为他生的孩子。自从桢姐儿出生,他从来没有来看过她,没有抱过她。

他去水月庵的次数越来越多,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她感到恐慌,她惊慌失措。她知道她若不再做些什么,她会失去他的。他为了蕴姐儿可以不要前程,又何惧抛弃她。

他 不喜欢桢姐儿,是因为桢姐儿是个女孩子。倘若是个儿子呢,倘若她生下他的嫡长子,哪怕他不喜欢她,可是嫡长子是要为他传承家业的人,就算为了他,他总不能 不要他的生母。自从进门,王清事事防着她。她便去求婆婆,婆婆开始不同意,但经不住她天天的哀求。她知道婆婆其实也害怕蕴姐儿会进王家的门,所以才会答应 她。

或许连老天都在可怜她,她成功怀上孩子,可是这个还是仍还是没有留住王清的心。

这个孩子怀得比桢姐儿的时候还要不好,她的身体也越来越弱。她自己知命,知道自己的心病已经药石无医。她想她大约是挨不过这个坎了,就如这院子里的石榴树。她将银杏树移走,勉强种上石榴树,最终的结局也是石榴树水土不服,终致枯败而已。

她终于承认无论自己再努力,也无法得到丈夫的心。

痴心错付,一切愿想到头皆成空,她尝到了这世上最苦的果。

倘若一切从来,她是否还会像当初那样哪怕算计也要坚持着嫁给他?或许不会了吧。

☆、第73章

王檀跟在周世瑛身后,匆匆的进了花厅,接着便看到花厅里站了两个人,一个年纪在二十多岁,穿了一身的月白色的长袄子,面容白皙清朗,颇给人一种魏晋名士之感。另一个看起来则是十五六岁,仆从小厮的打扮。

周世瑛不由激动的喊道:“陶先生,墨竹。”

那穿月白色的袄子的人亦也高兴的对周世瑛喊道:“周老弟。”

而那仆从小厮则是直接泪哒哒的往周世瑛身边扑了上来,抱着周世瑛的手哽咽道:“少爷,可找到您了,我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三人相见,自是抱在一起激动了一番。接着穿月白色袄子的人又拍了拍周世瑛的肩膀,然后:“你真是让我们好找,若不是你一路留下了记号,我们还真找不到这里来。如何,当日你引开了那批人,可有受伤?”

周世瑛道:“先不说这些事了。对了,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吧。”说着指了指傍边的王檀道:“这是王侍郎的千金,家中排行第八。当日便是她救了我。”接着周世瑛又指了指那两人,对王檀道:“这是陶嵇陶先生,这是我的小厮墨竹。”

那两人拱手对王檀道:“八小姐。”

王檀亦跟他们见礼打招呼。接着墨竹又对周世瑛感激道:“多谢八小姐救了我们家少爷,墨竹真不知道怎么报答八小姐才好。”

王檀摆摆手道:“周公子亦曾经救过我,没什么好报答不报答的。”

几人正说着话,铁土家的端了热茶进来,对陶嵇和墨竹道:“我见两位一路风尘仆仆,外面又冰天雪地的,身上怕冷得很吧,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陶嵇对铁土家的拱手感激道:“多谢大婶。”

几人在花厅里喝了一会儿茶,接着便与陶嵇墨竹一起去了后进的厢房。王檀见他们像是有秘密话要说,便没有跟去。又见陶嵇和墨竹怕是也要住下来的,便又去吩咐铁土家的帮他们在后进的厢房里另准备两个房间,铺上被褥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