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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射浮光(33)+番外

落座后,陆语心里揪得慌,她下意识地抬眸看了唐奕承一眼,却发现他似乎并无异样,属于他那张脸上的表情依旧疏离寡淡,好像真的只是来吃个早餐那般单纯。

难道陷在回忆的怪圈里、一直走不出去的那个人,只有她么?

陆语自嘲着腹诽,她搓了搓被风吹得干涩的脸蛋,也顺势抹平了脸上的怅然。

以唐奕承现在的尊贵身份来看,他坐在这间老旧狭窄的小店里,显得有点违和感。可他倒是不以为意,也没有问陆语要吃什么,他直接点了以前的“老三样”。

“两碗面茶,一份焦圈和一份奶油炸糕。”唐奕承跟服务员说。

眼瞅着服务员说着“好嘞”就要转身下单,陆语突然追加了一句:“炸糕别撒糖霜。”

唐奕承不爱吃甜食。

她这声落下,两人都陷入了片刻的怔忪。

与以前一样靠窗的桌位,一样的餐点,仿佛一切都在这个瞬间倒回了那一年。

他还是那位少年。

她也还是那位少女。

时过境迁,其实什么都没有改变。

餐点很快上齐,陆语本以为自己又会像上次跟唐奕承一起用餐时那么食不甘味,可不知是不是熟悉的味道勾起了食欲,陆语一连吃了两个焦圈。

看她吃得香,唐奕承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孔不由得柔和下来。

暗忖少顷,他问:“陆语,你爸走了多久了?”

在纽约,他曾找人查过陆语的状况,有消息回报说,陆父早年去世了。唐奕承与陆爸爸素未谋面,说不上有什么感情,但想必陆语这些年不好过,跟爸爸去世有很大的关系。

陆语被他这话激得浑身一顿,她却没从碗盘间抬头,只回了句:“他走了好些年了。”

她低垂的眼帘遮住了眼中那片哀伤,可不知怎么的,她耳朵里猛然钻进一句话。那是李雁独吞了陆家家产之后,陆语找她理论时,她咄咄逼人说出来的——

“连爸爸去世那天都没有露面的女儿,有什么资格继承父亲的遗产?”

陆语那时失去父亲的悲恸,以及对李雁的愠怒,就这么被这句话击了个落花流水。看着李雁拿出的那份遗嘱,她只能艰难地相信着爸爸真的没有留给她什么。

幸而,时间是万能的。

那段艰难的日子已经熬过来了,陆语觉得这些事没必要对唐奕承说,她再抬起眼帘看向他时,眼中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澈。

搁下筷子,她揉了揉肚子,说:“我吃饱了,要回去了。”

唐奕承瞅了眼被她喝得干干净净的面茶,他的唇角弯起一抹极浅的弧度,这个女人似乎没那么抗拒他了。

“我送你回去。”他说。

“……”

**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基金会的工作比较少。

陆语在摄影家协会的推荐下,报名参加了一个国际性的摄影比赛。一连好几天,她都在自己的照片库里挑选参赛作品,可选来选去,她还是觉得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作品。

陆语早年也曾获得过摄影展的奖项,可这几年疲于生计,她基本把时间都耗费在商业拍摄上了,距离所谓的艺术渐行渐远。合上笔记本电脑,陆语拧眉看向陈列架上的那几座奖杯,只剩一声叹息。

柯嘉礼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来的。

陆语刚滑屏接听,就听见他透着愉悦的嗓音传过来:“今晚有薇薇安迈尔的摄影展,我弄了两张票,咱俩一起去看吧。”

薇薇安迈尔是美国著名的街头摄影师,这样的机会实属难得,陆语几乎不假思索就要应承下来,可脑袋放空一秒,话到她嘴边就变成了:“谢谢你。但是不好意思,我今晚没空。”

在陆语脑袋空白的那一秒里,她无端想起唐奕承那天晚上对她说的话——

柯嘉礼对她有意思。

虽然柯嘉礼颜值高,性格好,各方面条件均属上乘,可陆语早已过了会轻易对一个男人动心的年纪。她在感情上不是个嗅觉灵敏的女人,如果不是唐奕承一语点破,陆语还真没意识到柯嘉礼喜欢她。

但不管唐奕承说的对错与否,陆语都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她对柯嘉礼没有进一步发展的打算,就不应该吊人家的胃口。

不轻易给人希望,就不会伤人心。

就这么被陆语拒绝了,柯嘉礼眉宇一黯,那两张票可是他费了不少劲儿才托哥们弄来的。

手机里静默了一瞬。

柯嘉礼再开口时,已经压下了声音里的失落,“那算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顿了顿,他话锋一转,言归正传:“对了,我今天找你还有件事儿。暖阳基金会在西部偏远山区援建了一所希望小学,过两天唐总要出席在当地举行的奠基仪式。你是随队摄影师,也得跟着跑一趟。”

陆语惊讶地张了张嘴:“去大西北?”

“是啊。据说是当地是国家级贫困县,条件挺艰苦的,气候也不怎么好,你得多穿点……”柯嘉礼想着这事就头疼,不忘贴心地嘱咐陆语一番。

陆语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了,她声色如常回道:“知道了,谢谢你。”

西部山区虽然贫瘠萧条,但那些未经人工雕琢的天然景观恰是摄影师的最爱,说不定陆语此行还能拍出符合参赛水准的作品来。

挂上电话没多会儿,陆语就收到了柯嘉礼发来的活动资料。

看着那份随行人员名单,陆语微微一怔。

不知道是不是唐奕承授意,她在名单中居然没有找到宁晞和柯嘉礼的名字。

第23章

23.

暖阳基金会一行七人,从b市飞抵大西北的y市,已经是下午了。

一出机场大楼,周萱萱便猛地倒吸一口冷气。

她凑到陆语耳边小声抱怨道:“这趟真是有的受了。这地方的气温已经零下了啊,据说一会儿咱们还得坐好几个小时的车进山……”

其他几人都来自基金会项目部,陆语跟他们只是点头之交,相较之下她跟周萱萱算熟悉的了。听对方怨声载道,陆语没吱声,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走在最前面的唐奕承。

寒风凛凛,这男人却是一点畏寒的样子都没有。他穿着件黑色羊毛大衣,衣领竖着,大步流星的步伐配上笔直的腰杆,让他看起来俨如严冬里的松柏,傲然挺拔。

人跟人果然不能比,快要被冻僵的陆语怏怏地收回目光,她裹紧身上的羽绒服,徒劳地抵挡小刀般的冷风往脖子里灌。

村里建希望小学是千载难逢的喜事,村委会打了报告上去县里,县政府派出两辆越野车来接机。老板一车,员工一车。

周萱萱一见到车,就跟看见救星似的,她立马缩着脖子钻进车里。陆语没她反应快,眼瞅着大家陆续上车,她想要挤进去,却发现车里已经满了。

后座上的周萱萱赶紧往里面挪了挪屁股,一边示意陆语上来,一边问司机:“大哥,多坐个人没事吧?”

还没等司机回话,僵在车门边的陆语只觉胳膊上突然一紧,她刚惊诧得扭过头,人已经被唐奕承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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