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有一丝气息。”即便情况如此紧急之下，季箴末仍是眉头皱也未皱的保持着一贯的风淡云轻。回过头的视线触及跟在季婧茜身后的萧尧晖，淡淡的点点头后，季箴末不客气的下了驱逐令，“内院混杂吵闹，还请萧家表哥前去大厅静坐用膳。”
萧尧晖本是担心季婧茜一人应付不过来，现下见季箴末也在，暂且安下心来。知晓府宅内院不便逾矩，故而不作停留，掉头意欲离去。
“都这个时候了谁还有心思用膳？季二少大可不必招呼咱们，尽管找大夫前来诊治季三少便好。”落后一段距离的冷昊拓还没看上好戏就被萧尧晖扯住往外走，当即反手拽住萧尧晖，先声夺人的表明了立场。
连一个庶出的傻子都不放过，幕后之人的心肠真是有够歹毒的。本来他的确没打算搀和季府家事的，不过看在表哥的情面上，管管倒也无妨。抱着此一想法，冷昊拓打定主意今日就跟在季婧茜身后，好生查探查探季婧茜究竟配不配的上身为相府嫡长子的表哥！
萧尧晖的身份特别，冷昊拓更是大有来头。季箴末没有多想就不再坚持赶人，从下人手中接过季箴安抱在怀中。
“二哥哥，喜房那里已经安然无事。只是还有几位大夫尚未离开，我这就派人去请他们过来一趟。”不确定季箴安究竟能否逃过这一劫难，四下急急巡视一圈未果的季婧茜勉强稳住心神，深吸一口气道。
“不必。在四妹妹过来之前，为兄已经让人传话过去了。”将紧闭着双眼的季箴安就近安置在庭院的屋子，季箴末平静的语气听不出丝毫情绪，“四妹妹，三弟这里就由你看着了。大厅那边还要诸多客人，为兄先过去了。”
“嗯。”若是再让季箴安在她的眼皮底下出事，她这些年就是白活了！眼底滑过一丝厉忙，季婧茜双手握拳，视线一动也不动的盯着躺在床上的季箴安回道。
见着季婧茜此般模样，季箴末的脚步顿了顿，想了想还是开了口：“三弟出事，三姨娘那里肯定是瞒不住的，届时肯定又会一番闹腾。为兄会尽力拖延，不让其知晓三弟落水一事。待大哥顺利拜完堂，再行细查真凶。至于喜房那边，也请四妹妹留神看着点。”
真凶……季箴末知晓了什么吗？不待季婧茜张嘴详问，季箴末已经转过身大踏步走出了屋子。暗自咬咬牙，季婧茜不发一语的走到床边坐下，拿出手帕轻轻擦拭起季箴安泛白的脸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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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姑娘。”因着季箴末的离开，冷昊拓和萧尧晖不得不随之而去。轻轻阖上房门，春雅小心谨慎的来到季婧茜的身边，一脸的欲言又止。
“说！”春雅一直暗中跟在季箴安的身后，不可能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就连秋惠，也被季婧茜安插在秦悠悠的四周时刻警惕着。
“不是七姨娘。”秋惠说的没错，四姑娘已经变了。但是春雅发自内心的，更喜欢眼前这位从夫人手中将她救回来的四姑娘。赤忱衷心，她不是没有。只不过以前太过弱势的四姑娘，不值得她孤注一掷的认定为服侍一生的主子！
“不是她？”不可能！二姨娘、五姨娘、六姨娘，膝下都只有庶女，没有必要动季箴安这个庶子。四姨娘已经有势头渐盛的季箴末傍身，季箴安对其毫无威胁。三姨娘是季箴安的生母，更是不可能痛下杀手。如若不是秦悠悠，还有谁会将季箴安视为眼中钉？
“是。奴婢跟在三公子的身后，未曾发现七姨娘的踪迹。而秋惠自始至终都没离开宴厅，七姨娘不可能有机会下手。方才三公子意外落水，二公子迅速赶来，奴婢趁着混乱溜回了宴厅，没发觉七姨娘有何异样。”这些日子季婧茜跟着于氏学管家，刻意带在身边的春雅和秋惠都学到了不少弯弯道道。都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此刻的春雅即便算不上脱胎换骨，至少也能说的头头是道。
“意外落水？你亲眼瞧见的？三公子身旁的下人呢？没有任何奇怪的举止？”季婧茜记得，她曾无意间听三姨娘告诫季箴安不能靠近碧水湖。以季箴安的单纯思想，不能靠近就是不能靠近。除非有人故意引诱，否则他不可能主动跑到水边。
“这个……”眼神有些躲闪又带着些微的迟疑，春雅的面上浮现挣扎的为难之色，却终是选择了坦白相告，“奴婢确实瞧得真真切切，七姨娘未曾现身。只不过……三公子身边的来福，不知跟三公子说了些什么使得三公子欢呼雀跃，这才引得三公子冲向的碧波湖。”
“来福？秋惠的老乡？”没有漏掉春雅的神色变化，季婧茜沉吟片刻，眼神骤然间更为凝重。她会记得来福，只因来福不仅跟秋惠相熟，更是秋惠老家定下来的未婚夫婿！
原本同府下人之间不该私相授受，可秋惠和来福的婚嫁之事乃家中长辈早早定下。来福之所以能进得季府，也是秋惠从中牵线搭桥。此事不算什么秘密，秋惠在起初的时候就老老实实的跟原主交待过。原主心善没有发作，于氏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的过了。只是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刻被人利用上……
“姑娘，奴婢总觉得心里发慌。”来福是不是被人利用了？秋惠会不会被牵连？还是……本身就冲着四姑娘而来？春雅的双手因着太过紧张而颤抖，眼神中掩不住的害怕。
“慌什么？即便真是冲着我而来又能怎样？三公子不过一个庶子，我堂堂嫡女为何要害死他？此般不入眼的栽赃陷害手段，未免也太拙劣了些！”口中如是说着，季婧茜的心下却开始怀疑起貌似无辜的秦悠悠究竟是否脱得了干系。
如若真是冲着她而来，藏在暗处的那人未必就是秦悠悠。季家只有她一个嫡女，本就树大招风，最近又跟着于氏管家……这大宅子里眼红嫉妒的人，不是不存在。没了她谁能得到好处，就不言而喻了。
复杂思绪千回百转，一道灵光适时乍现。季婧茜脑中始终想不通的那抹违和，终于现出了庐山真面目：‘季箴赫，我告诉你，我不准她进季家大门！死也不答应！’
这句话是原主重生之后的记忆中，隐约残存着的秦悠悠的叫喊。因着原主当时急着挽回局面而心思混乱，反倒忽略了秦悠悠话里的深意。此刻突如其来的被季婧茜想起，竟透着无尽的阴冷寒意。
恐怕莫思诗也是把这句话刻骨铭心的记住了吧？所以才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先进季家大门再说。之前在喜房发觉不对劲之时，季婧茜怎么也想不通莫思诗为何会心甘情愿的放弃光明正大跟季箴赫拜堂成亲的大好机会。宁愿不是那般的名正言顺也誓死嫁进季府，莫思诗的决心丝毫不比秦悠悠弱呢！
还有大哥季箴赫，便是为着这句话困扰住了他的心，故而才无动于衷的对莫思诗之举不闻不问的吗？想着这三人纠缠不清的关系，季婧茜不禁摇头苦笑。秦悠悠因爱生恨，寄望将莫思诗阻在季府大门外，却偏偏将季箴赫越推越远。如是因果循环，真的是秦悠悠想要得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