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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在上(13)

“母后,父皇,我来守着这头吧。你们睡去吧。”

白若兰一怔,没想到女儿来了这么一句话。

黎孜念却是心头一热,暗道还是心心是他的贴心小棉袄。

黎回心忽视掉母后诧异的目光,淡定道:“父皇怎么穿的这般少?李嬷嬷,为何不派人去常青宫取衣裳。况且现在夜深,父皇明日还要早朝,就留宿在此休息吧。至于欧阳家的小少爷,自有儿臣看顾。往日里带二弟和三弟,两个孩子没少生病,儿臣更有经验。”

她一口气说完,没敢去看白若兰。

母亲这般执拗下去,终归不好,她决定推一把爹娘。

为人子女者,万没有希望父亲和母亲吵架的。尤其是黎回心这种淡然的性子,她始终觉得,人活着不管受过多大的苦难,都要把日子好好的过下去。

她不希望母后总是逃避,该面对的总要面对。谁都不可能万事都如意。我们为什么总愿意轻易的去原谅外人,反而对亲人苛刻到彼此伤害呢?

最主要的是伤害的结果,帝后失和,一命赔一命,然后让暗处的敌人看笑话吗?

一想到母后若真走不出过往,这身子骨只会越来越差,真到了那么一天,现在的父皇如何承受?

绝对不能发生!绝对不成……

黎回心坐了下来,凝望着躺在床上的欧阳夜,心头做出决断。

她回过头,笑眯眯的看向母后,说:“娘去和爹休憩吧。女儿能够照看好欧阳小公子的。”

她软软的一句爹娘,快把黎孜念的心头融化了。

幸好有个宝贝女儿,否则这些年面对白若兰报复似的冷漠言辞,他怕要醉生梦死,度日如年。

白若兰咬住下唇,刚要开口便被黎孜念打断。

他忽的攥住她的手,道:“难为心心一片心意,我们去休息吧,若兰。”

……

李嬷嬷顺势跪地,道:“一切安排妥当,还请帝后随奴才而来。”

白若兰在女儿天真殷切的目光中,赶鸭子上架似的和黎孜念回到卧室。一离开黎回心的视线,她便甩开了黎孜念的手,道:“常青宫空屋子不少,殿下随便挑一间吧。”

黎孜念目光一沉,告诉自个忍住,曾经就是太过年轻气盛,两个人总是吵架拌嘴,谁都不退让,最后闹的不欢而散。

“心心还在呢,为夫不忍她伤心。”黎孜念舔着脸的拖女儿下水。

白若兰果然有所顾忌,道:“小孩子家,又懂什么?”她说完自个都觉得不信,看了眼天色着实很晚,道:“罢了。”

又不是没睡过。

“你自个自觉一点。”白若兰挑眉训斥他完后,就上了床。

黎孜念踏实下来,也拖鞋上去。

白若兰示意李嬷嬷又取来一床被子,自个单独盖好,道:“别碰我,我嫌弃你手脏!”

黎孜念心头一疼,终归是克制住,没有负气离去。

他躺着一动不动,直到感觉到妻子均匀的呼吸声,坐了起来……

他难得离她这般的近,又如何睡得着呢。

他颤抖的手覆盖住白若兰柔弱白净的脸颊,还记得小时候,这丫头婴儿肥的特别严重,他喜欢叫她白胖子,因此被小姑娘嫉恨的死。可是后来,他听闻白若兰暗恋欧阳穆,心里酸得不成,却又为了和小姑娘交好,仰仗着自个和欧阳穆兄弟般的感情接近她。

一切都是这般清晰的历历在目,到底为何,他们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第10章 一夜

黎孜念眯着眼睛,十二年的帝王生涯让他整个人性子变得内敛低沉,心思缜密。唯独面对白若兰的时候,才会生出浓浓的无力感。

她嫁给他的时候才十四岁,尚未有癸水,两个人不能圆房,即便身体有些憋着难受,晚上抱一抱她就过去了。再冷的天,彼此都觉得暖和,一颦一笑都带着道不明的亲密感。

那个时候环境单纯,他想守,便守得住。

若兰也不用应付人际关系,始终是他心尖尖的小姑娘。

可是后来四哥坠马,二哥被人算计得了时疫,脸上留下疤痕。

嫡子唯有他可以和庶出皇子们拼争一把,况且他本是从小在欧阳家长大,无论他还是白若兰都同欧阳家兄弟姐妹极其亲密,背靠手握重兵的欧阳家族,他击败兄长夺得帝位。那时候,他都坚定的认为自己必不会辜负若兰。

可是随之而来的外患内忧,御使进言子嗣单薄务必尽早采选充盈后宫,他拒了四年,终究在白若兰第三次流产后应了下来。

当时,他觉得自个累了,若兰何尝不是如此?彼此的笑脸都变得清淡,相对无言。兴许是生出逃避之心,他被人钻了空子,纳了小宫女王氏。

王氏生就一双笑眼,有些白若兰当年的天真模样,令他舒心,随着选秀开始,后宫渐渐充盈了一些记得住或者记不住的女眷,然后白若兰彻底同他离了心。

他不敢面度白若兰指责的目光,然后逃避,麻木。

曾经以为不见,不理,不关心,一切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被淡忘。

白若兰和王氏同时怀孕,过程依旧坎坷重重,好在这一胎保住,便是回心。

他有些失望,因为不是男孩。现在却庆幸,幸亏有了心心。

当时的朝臣欺他年轻气盛,他也确实有些幼稚,一人难敌众口,面对着无数貌似耿直言辞却咄咄逼人的文臣,身为皇帝的黎孜念,头一次生出难以克制的无力感,还有羞愤。

他们欺他是新君……

后来王氏诞下麟儿,总算长吁口气。

长期的子嗣压力快将他压垮,一时冲动之下,立大皇子为储君,堵住悠悠众口。

可惜、立太子容易,废太子难。

这件事情也彻底惹毛白若兰,从此当他是路人。

多少个日日夜夜,他有过冲动想要彻底和若兰解开心结,但是为时已晚。

她还是那个小姑娘,从不审时度事,连那皇后都懒得做了。

她恨他……

没有一点挽回的余地。

他有些迷茫,气愤过,怨恨过,曾经认为她不体谅他,如今却生出更多的恐惧之心。

他怕失去她,彻底的……隔了心。

他渐渐成为一名合格的帝王,她却没有想过变成一位真正的皇后。帝后失和,更多的是她心里厌弃于他,冷漠的目光,往日耳鬓厮磨般的甜美回忆令他无所适从。

或许再也回不去了,他每次哪怕仅仅是想一下,就浑身疼的要命。

直到她越走越远,渐渐视她为无物。

曾几何时,他总会从梦中惊醒,浑身是汗。

梦里的若兰离他而去,他撕心裂肺,抑郁而终。

是趁着彼此还在的时候努力去挽回,还是就这般蹉跎下去。

他知道白若兰最烦王氏和大皇子,所以废太子心早有。后来王氏和大皇子之死……

当年骆美人生下二皇子以后,他将孩子送了过去,尝试着改善彼此的关系,可是常青宫将孩子收了下来,若兰却依然无法原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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