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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在上(112)

中枢监的回复和听来的一样,欧阳夜却是深受重伤,昏迷不醒。

太医说,恐伤及性命。

黎回心犹豫再三,命人将欧阳夜接入宫中,由太医院专人会诊。

她有些放心不下靖远侯府那群人,欧阳家还有两个儿子,其中老二欧阳源同欧阳夜关系极差,兴许在他人眼里,欧阳夜现在是个绊脚石呢。

皇帝和皇后娘娘也有此顾虑,所以派人连夜抬着欧阳夜就进了宫。

欧阳夜早就陷入重度昏迷,完全不知所想。他始终觉得黎回心待他太心狠了,宁愿以性命相博。这一次,他赌赢了。

黎回心却是无法安然入睡,整颗心吊在嗓子眼处,前所未有的烦躁着。

气死他了。

她听闻中枢监的属下说,其实依照当时的场景,凭借欧阳夜杰出的功夫,全然可以用宇文棠来做挡箭牌,又或者躲闪开来。

可是他犹豫了,他没有……

这臭小子!

她太了解他了!

较劲、较劲……

就好像当初他离开京城,会将曾经她给他缝补过的衣裳拽回来,表达不满似的。这孩子,骨子里就透着天生的傲骨倔强。

此时此刻,她遣退众人,目光落在穿着白色单衣,露出脖颈的男孩身上。他变样子了,看起来身材精壮高大,原本柔和的脸庞多了几分刚毅,眉眼飞扬,鼻梁高挺,淡米分色的薄唇紧抿着,牙口似乎咬紧着,可见是梦里都在和谁较劲呢。

黎回心轻轻叹了口气,亲手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汉子。

“太医怎么说。”她问道。

宫女墨语犹豫的看了一眼公主殿下,她来到公主殿下身旁伺候的时候,欧阳夜已经离开宫廷了。据闻这位小少爷是在公主殿下身边长大,可见情分很深。

到底该如何回话呢。

她顿了片刻,说:“太医说剑上有毒,很危险。怕是会连着几夜高烧,若是能退烧,应该不会伤及性命。因为是穿透臂膀,没有危及心脏。”

“嗯。”黎回心轻轻点了下头,莫名觉得眼眶发湿,这混蛋,不知轻重。

毒箭都敢接下,找死?

她擦了下眼角,若他所做一切届是为了当年那句话,她不得不承认,多少有些动容。只是她有些不明白,何德何能,她被这个孩子念着?

她曾以为终其一生她都不会出嫁,或者暂时出嫁,日后寻求另外的出路。比如死遁?一个现代的灵魂如何受得住日积月累的禁足呢。

她现在年少尚可以久住宫里,可若是一辈子如此,还不如杀了她算了。

黎回心摇了摇头,见他动了动,急忙又给他擦了擦脸颊。

她守了欧阳夜一整夜,他却越烧越热,虽然是正常现象,可还是觉得莫名烦躁。

古代医疗条件有限,这般高烧下去若不退热,就别想再醒过来了。

此时此刻的黎回心才慢慢意识到,或许在少年一次次的主动之中,他亦在她的生命里,刻下了一道很难以割舍的情丝。

她或许未必要和他在一起,但是绝对无法做到眼睁睁的见他去送死。

她一直觉得自个心狠,其实只是别人尚未触及她的底线。当年三皇子的死,现在的欧阳夜……她捂住脸,没来由的哭了。

该死的欧阳夜,竟是让她如此担心着。就不能省点心吗?这混蛋……

接连几日,欧阳夜都是在混沌中度过,直到第五天,他才出现退了的迹象,浑身都在出汗,衣服湿透了好几套。

两个小皇子多日不见姐姐,自然晓得宫里准进了劲敌。

还比他俩都大,据说小时候给他们喂过奶?

可是小时候是小时候,现在他们可不想没了父皇母后的疼爱也就算了,连姐姐都被抢走呀。

白若兰望着日渐憔悴的女儿,道:“囡囡,夜哥儿一向有福,定会好起来。”

黎回心点了点头,说:“娘不用管,女儿盯着他。”

白若兰目光复杂的看过去,道:“囡囡,你待夜哥儿,倒是意重。”

意重前面二字是情深,她愣了下看向母后,却发现白若兰摇了摇头,仿若是帮她解释呢道:“他毕竟是宫里长大的,也难怪你看重于他。”

……

黎回心又不傻,自然看得出母后很怕她对欧阳夜生出其他心思。

白若兰握住女儿的手,宽慰道:“年轻人,爱恨都表现在面上,有些轻狂,却透着真挚。可是生活不是奋不顾身和一往情深,是相处,是成长。娘和你父皇当年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可是又如何?我们太年轻,娘不懂得退让,你父皇亦是皇帝、要尊严,要脸面,我们能过成现在的样子囡囡你功不可灭。否则仗着娘年轻时候的性子,怕是早就出家,或者去世了。”

“娘!”黎回心皱起眉头,说:“胡言乱语什么,我要您好好的。”

“呵呵。”白若兰轻笑,道:“二十多岁的时候,会觉得死是最好的报复。现在我可不会这么认为了,我为什么要用自己的死亡成全别人!我要好好活着,看囡囡出嫁,看我的儿,继承这如画的江山。我不能便宜了那些害过我的人。可是你娘的性子你知道,我不会什么手段,那么就努力让自己过的好。我过的好了,自然有人便不开心了。他们不开心,娘就算报了仇。”

黎回心点了下头,说:“我们都活的好好地!”

白若兰摸了摸女儿的头,道:“我很属意欧阳鸿,你觉得呢。那孩子是个稳重的,我看得出,他对你很有兴趣。”

……

黎回心吐舌,想起旁边快死了的欧阳夜,一时拿不定注意。若是没有欧阳夜,她嫁给欧阳鸿也不是不成。反正等娘去世以后,她手中有中书监的人马,若想远离纷争,还是有一定资本的。

可是……

“回心……”一道虚弱的嗓音传来,黎回心扭头过去,发现欧阳夜醒了。他勉强支撑起来,泪眼朦胧的委屈道:“你别嫁给别人,求你了!”

……

白若兰怔住,黎回心一阵咳嗽,道:“娘,那个,您先回去歇着吧。”

……

白若兰蹙眉,目光落在欧阳夜渗着血的肩膀处,没再多言,转身离去,吩咐道:“唤太医过来,欧阳小公子醒了。”

黎回心送走母后,折返回来,目光和欧阳夜对视片刻,有些生气的说:“躺下。”

欧阳夜不依,任由血迹缓缓流动着,顶撞道:“那你过来。”

……

黎回心深吸口气,最后不愿意置气坐了下来,一把将他推倒在床,撕开胸前的衣裳,吩咐宫人端热水过来,她给他止血,道:“你是不是想死啊你。”

欧阳夜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很是贪婪。两年多了,日日夜夜,他无不在思念着这张脸。他见过她妇人时候的模样,见过她任何时候的模样,像是有刀子,在心脏上刻着她的轮廓,一边令他觉得撕心裂肺的疼,一边又好像掉进蜜罐似的甜蜜,前所未有的幸福。

回心,就在他身旁呢,活生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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