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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硝烟下(23)+番外

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步,房门咯吱一声,被人推开了。他走进来,手上端着一杯咖啡。

“醒了?”他仍然笑得自信沉稳。

她心里有些发虚,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就这么毫无戒备地撞上了他的两道目光。心口一跳,下意识地转身逃避。

他看了眼手表道,“现在是凌晨四点,我已经打电话给你父亲,让他再过一个小时过来接你。”

唐颐心里想的却是其他,她咬了下嘴唇,鼓起勇气慢慢地转身,伸出手道,“还给我。”

他的目光从她的手,转移到她脸上,问,“什么?”

“我的画。”

科萨韦尔露出一脸惊讶,“我以为你是为我画的。”

她脸上一红,忙道,“是我的美术老师要求我们画一张素描。我刚才闲着无聊才画的,你别误会。”

她越是气急败坏地欲解释,越是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他淡淡一笑,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语气中带着一丝似真似假的失望,“原来是我想多了。”

科萨韦尔将泡好的咖啡放在桌子上,走到窗台前,推开玻璃窗。清醒的空气立即争先恐后地闯入了屋里,带着一股雨后的湿润,令人惬意。

“太阳快出来了。”他叹息一声,随后身体向旁边侧了一下,让出一片视野。

第一缕金光跃出了地平线,朦胧的天际渐渐地有了色彩,残星冷月变得黯然失色,黑夜过去后,又将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她怔怔地看了一会儿日出,外面传来了汽车的马达声,心里小小地雀跃了一下,父亲终于来了。

唐宗舆一夜未眠,双眼深陷,没为她少担心。看到她平安无事,一颗心顿时安放了下来。只是他是个内敛的人,感情藏的深不易外露,所以看见唐颐脸上也没有过多的欢喜。

倒是唐颐,看到最亲的人,快步跑了过去,拉住他的胳膊,叫了声爸。父亲是她的港湾,是她的庇护神,是她的支柱,这种真情的流露自然无可厚非。

科萨韦尔不露声色地看着父女俩,脸上始终保持着笑容。

唐宗舆拍了下女儿的手,望向科萨韦尔,“麻烦您了一个晚上,非常抱歉。”

他不以为然地挥挥手,对唐宗舆道,“有几句话想对您说,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唐宗舆有些惊讶,但这情绪也只是飞快地在眼底一闪而过,他点了下头,转头对女儿道,“乖乖在这里等我回来。”

唐颐不知道科萨韦尔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快地瞪了他一眼,暗自肺腑,有什么天大的机密非得瞒住她?不过心里不满归不满,父亲的话还是不敢不听,于是老老实实地哦了声,在原地等候。

看着两人的背影,一老一少,除了长相相差甚远,不管是处事方式,还是讲话留一半的风格,都出奇得相似,看起来他俩倒更像是父子。

唐颐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待了一会儿,乘着没人,到处溜达了一圈。少校的书柜里有不少藏书,德语、法语、甚至拉丁的。她本是随意一瞥,没想到竟然看到了一本熟悉的书,iging,dasbuchderwandlungen.

咦,这不是我们中国的易经吗?她的心怦然一跳,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

看来这位帝国的少校很是博学啊。唐颐对他的看法瞬间有一点改变,她暗忖,我说呢,怎么觉得他和父亲很像,原来看的书都差不多。什么《易经》、《布莱希特全集》、《解析康德》、《西塞罗的哲学世界》……难怪她一看见他,就有种莫名恐惧,感情是见他如见父啊!

这些书是打开西方精神世界的大门钥匙,所以她也看过,只是太深奥看得一知半解,无法真正理解字面下的意思。每次听她这么抱怨,父亲就会说,它们的精髓在于磨练和经历,年长成熟了,自然会感同身受。看来,这位年轻的少校一定有过不少磨练和经历,才能够静下心来研究这些深沉繁琐的教条。

唐颐回到他的书桌前,上面压了很多资料,用花体字写的德语,即便她有心偷窥都看不懂。目光到处溜了一圈,还是没瞧见自己的画,未经允许又不好自行翻动别人的东西,只好作罢。

在沙发呆坐了一个多小时,门口终于传来了脚步声,还有父亲的交谈声。她一喜,赶紧站起来,迎了过去。

只见两人并肩而来,在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少校的脚步一滞,侧身让唐宗舆先进。虽然只是一个小动作,却显示出他良好的教养。看得出来,他对唐宗舆还是很尊敬的,并没有摆出高人一等的姿态。

唐宗舆见他的目光盯着自己的女儿,便不动声色地走过去隔在中间,转身对唐颐道,“走吧,我们回家。”

科萨韦尔道,“我送您。”

唐宗舆低声道谢,“麻烦您照顾小女,多谢了。”

“小事一桩不足挂齿。”他送两人到楼下,在唐宗舆准备上车之前,又突然出声道,“我刚才对您说的话,您不妨仔细考虑一下。”

“我会的。”

科萨韦尔等两人坐上汽车后,向旁边退开一步,让出一条道。司机启动了引擎,他伸手放在额头前挥了一下,向他们道别。

汽车绝尘而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眼前,可他没急着离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烟,为自己点燃,仍然站在原地伫立远瞻。

阳光下,这张没有笑容相衬的脸看起来有些阴郁。

他思考着刚才自己说过的话,以及唐宗舆对此的回复和反应,对方说过的每个字、流露出的每个表情都在心底回放。

抽完最后一口烟,他将烟头捻灭,扔进垃圾桶,嘴角扬起一个淡漠到几乎看不见的笑容。双唇一张,吐出三个字,“老狐狸。”

这个词,也不知道说的是唐宗舆还是他自己。

正打算折回办公室,这时,又有一辆车开了过来。他再度停下脚步,这回,来的却是他的心腹彼得。

彼得受他命令,在歌剧院里监视了一个晚上,一直到不久前才刚收工回来。

“怎么样?”

“一共逮捕了三十四个人,现在基本尘埃落定。”

科萨韦尔点点头,走了一半突然想起一事,回头道,“对了,帮我去查一个人。国防军的一个中尉,好像负责这次爆炸案。”

“是!”

第十八章 暧昧

经过歌剧院爆炸一案后,巴黎的局势更加动荡,党卫军一再向巴黎议会施加压力,要求彻底清除可疑人员。

福克斯的爱国行为,没给他的国家带来光明,反而弄巧成拙,让他身边的人纷纷陷入了泥潭中。但凡当天和他一起出席的学生、平日里和他有关系往来的同僚,全部受到连累,锒铛入狱,无一例外。

德国人持有逮捕令,抓人抓的是理直气壮,说是配合调查,可是一旦被关进了党卫军的大牢,绝对是生死由天不由你。看你不顺眼的,随便强按一个罪名给你,说你辱骂国家元首,你就是浑身长嘴也解释不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