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晴小叔叔笑得合不拢嘴巴，说：“长生你太客气了，小晴找了你真是有福气。”
……秦雨晴扫了一眼徐长生没说话。
三个人进了电梯，秦雨晴问道：“小叔叔，我妈妈说大姑当年为了回京指标可是抛夫弃女呀。这找上门的大表姐，确定就是大表姐吗？”毕竟几十年没联系了。
“哎。其实大姐回来后第二年，你爷爷就托人联系过当地知青。但是回复是那户男人又结婚了。我们怕刺激到你大姑，就把这事儿瞒了下来。”
“毕竟是患难之交，还有个亲闺女，时间长了也会想吧。”秦雨晴感叹道。
“恩，可不是。后来新政策出台，你大姑闹着让家里人想办法接她闺女和前夫。我和二哥特意跑了一趟内蒙。谁知道当年旱灾，没粮食，又赶上三/年自/然灾害，村里死了好多人。那户人家的老人和媳妇都过世了。你大姑父就带着你大表姐，还有一个他和后来媳妇生的儿子外出打工。于是我们的线索就断了消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居然还能找上门。”
秦雨晴皱着眉头，没好意思质疑，这能确定就是当年那孩子吗？
“主要是你大姑不知道他再婚，就神神叨叨的认为他带着孩子来北京找她了。于是在这个问题上吧有些神经质。待会进门你可别招她。我总觉得这事儿太蹊跷……”小叔叔叮嘱秦雨晴。
秦雨晴点了点头，说：“您放心吧。我们主要是来看爷爷奶奶的。”
小叔叔看了一眼徐长生，笑呵呵的说：“雨晴大姑你也见过，就是有些神叨。多见谅。”
徐长生急忙摇头，道：“都是长辈，说什么都是应该的。”
“现在医院工作忙吧。”小叔叔寻找话题。
徐长生一本一眼的回复，眯着眼睛笑着，扬起的唇角特别有亲和力。
秦雨晴落在身后，目光复杂的望着他们。
“丁玲。”
小叔叔按下门铃，回头叫秦雨晴，说：“快点啊。”
秦雨晴瞥了下嘴巴，大步跟上，开门的是满头银发的奶奶。秦雨晴扑上去，热情道：“奶奶！”
“过年好！”秦雨晴调皮的笑着，她搂了下奶奶，又进屋搂了下爷爷。老头子带着一个花镜，拍了拍她的肩膀，兴奋道：“快过来给你介绍个人，你大表姐！”
秦雨晴心里虽然没什么亲近的感觉，脸上却不好打击老人的热情，笑呵呵的扭头看过去，客气的打招呼，甜甜的说：“大表姐好。”
那是一张古板严肃的脸颊。她个头瘦高，穿着白色羽绒服。如果从小叔叔的叙述来说，她应该已经来了一段时间，却没有脱下羽绒服，貌似不想多呆。她的容貌轮廓棱角分明，给人感觉十分干练，蹙着眉头，目光不善的看着秦雨晴。
空气有些凝结下来。
秦雨晴摸了摸脸颊，总觉得那道目光寒冷如刺，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没错，是那种明摆着告诉你，我非常讨厌你的眼神。
☆、第40章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秦雨晴大姑率先走出来，拉着秦雨晴说：“坐坐，赶紧坐下说会话。”她特意倒好了茶水，看向徐长生，道：“长生也来了，坐会吧。”
秦雨晴尴尬的被大姑放在徐长生旁边，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不管她的目光看向何处，总能感觉到所谓大表姐的视线缠绕着她，阴魂不散。
“田芳，你爸什么时候走的呀。”秦雨晴大姑略显拘谨的看着女儿，问道。
原来大表姐叫田芳。
她抿了口茶水，说：“爸爸带着我和弟弟来北京找您，后来没想到北京这么大，仿佛大海捞针。爸爸看见北京站有人招工，就去工地干活，但是也没赚到钱，还出事故被砸死了。关于这些事情，您一把年纪或许不知道比知道心里好受一些。”
秦雨晴大姑两只手放在膝盖处，红了眼圈，说：“我后来想去找你们……”
“恩。我不是在怪您。您走后村里挖井，小叔叔出事故淹死了，他说的媳妇家里也穷，对方偏要嫁女儿给咱们家换聘礼粮食，于是就只好跟了爸爸。红姨对我挺好的，视如己出。后来红姨产后大出血，没救活。家里没了女人，爸爸身体不好，他想让我读书，也担心弟弟被我们养死，这才想起来要麻烦您。”
“不麻烦不麻烦……”秦雨晴大姑连声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说：“最后也没帮上忙。”
“嗯。”大表姐田芳又喝了口茶水，道：“快过年了，我就是过来看看，没别的意思。您家既然来人了，我就不叨扰了。”
“啊，一起吃饭呗。雨晴和长生不是外人，你小舅都订桌啦。我们一起吃顿饭呗。”大姑姑红着眼圈，目光里满是渴求。一头银发的奶奶也哽咽的说：“小芳，留下吃顿饭吧。你妈妈真念着你呢，这些年一直在找你和你爸。”
田芳的目光里始终透着几分清冷，她抿着唇角，说：“不了。我还有工作要忙。”
“你忙什么工作呀。那个家里能帮上你忙吗？”大姑姑往她面前一站，擦了下眼角慌张道。
“我认了门，下次再来看您就是了。”她站起身，手里拿着迪奥手包。
“小芳，饭店就在小区门口，很近，既然都来了就坐下吃顿饭吧。”小叔叔加入劝解的队伍。大姑姑克制不住的哭了，一直默默的流眼泪。大闺女命苦一直是爷爷奶奶心头的痛处，爷爷有些看不下去，奶奶按着女儿肩膀，轻声安抚。
秦雨晴望着动情的大姑和爷爷奶奶，瞬间眼眶发胀，徐长生拍了拍她的背脊。
田芳表情始终木讷，似乎眼前的人或者事情都和她无关。
既然不在乎为什么又要突然出现。
秦雨晴盯着她，有些想不明白。
田芳目光越过众人，落在秦雨晴身上，忽的一笑，说：“您还有客人呢，我还是先走吧。”
秦雨晴大姑立刻慌了神，整个身子拦住她，回过头看向徐长生，说：“要不然你们先走吧。改日再过来。”
……徐长生一愣，秦雨晴也无语了。
田芳却笑了。
爷爷奶奶也有些尴尬，看向徐长生，道：“几十年没见面，还以为入土都再不见到的亲闺女，你多见谅啊，孩子。”
徐长生摇摇头，说：“我们本就是挨家挨户送礼的，没关系的。大姑和大表姐多年团聚，应该好好庆祝一下。我和雨晴这就去一家吧。”
一席话说的滚烫贴心，爷爷拍了拍徐长生的手臂，说：“好孩子，过年时候有空来打麻将吧。”
徐长生笑着点了点头。
田芳不屑的扬起唇角，淡淡的说：“谁就是你大表姐了？”
众人一愣，假装没听见，推着他们就出了门。
秦雨晴有些尴尬，不过也晓得她大姑一把年纪，她没必要较劲。她就是有些纳闷，怎么大表姐就冒出来了。如果这种经历放在她身上，她怕是一辈子都不会登大姑家门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