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综漫同人)五月潮汐(293)

想到她亲手杀了缇奇,想到刀疤队长的刀变成了粉末,想到那张全家福她再也看不见,想到妖精的声音不会再响在耳边,然后心里一边疼,一边又有一种微妙的解脱感。

可能自己正通向死亡。

不是说人在临死前会回想起往事吗?到底是过了望乡台喝忘川水,还是遇上悬衣翁挂前生孽,云沾衣有些迷糊。反正都一样吧。她毁了耳环结界,耳环毁了她的回家路,很公平。

如果真要说有什么想做的事,云沾衣倒是想再见一见阿尔。她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他,例如在耳环空间里喝了他那么多血,自己会不会基因突变为怪物。阿尔太坏了,明明一直都在用血为她续命,被问到却死不承认。

她也不愿承认,所以才当作不知道。

想得太多就会觉得累,云沾衣最终还是睡了过去。

她觉得自己会一梦不醒,所以在察觉到眼皮被光刺得生疼时,还在恍惚想着地狱如今高科技了,到处都是白炽灯。

睁开一条缝看去,看到的却是比灯还耀眼的银白,乱糟糟,像狗窝般四处乱翘,真像当时她和高杉一起吃饭那家店旁边,牛郎host部的银发卷毛双马尾。

“新八几,我好像看到花子睁眼了。”少女脆生生的声音由远及近飘进耳朵。

“真的?神乐你没有看错吗?”然后是夸张的男声。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是四眼吗?花子就算没睁眼也是在打算睁眼阿鲁。”

“你这是什么理论,一点都没有说服力好吗!”

“银酱,我和新八几打赌,如果花子醒了他就送我一年份的醋昆布。”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两人辩的不可开交,听得云沾衣大脑嗡嗡作响。她无法睁眼,只觉眼皮重得不行,只好继续在那里当挺尸。

刺眼的光被一个身影挡住,眼皮舒服了不少。勉强看到乱糟糟的银发,而后找到焦点。

银时……

她疲惫地阖上眼,嗓子干得像是要冒出火,嘶哑到无法发声。

“一周后我来接她。”这是那个卷毛的声音。

回应他的是一声嗤笑。

新八来回看着两人,担忧道,“银酱,我看我们还是……可以试着用担架。”

“可是绿眼睛说随便动花子的话她会散架的阿鲁。”中华少女也收起了轻松,显然她对于来到这里并不开心,“喂,如果花子少了一根毛你们就拿一大把毛来赔吧!”

“臭丫头,不准对晋助大人无理!”尖锐的女声高亢响起。

“晚上好啊又子,你今天怎么又不换内裤?”

“你说什么!”

之后的对话云沾衣听不见,意识逐渐消散。她知道自己回了江户,还活着,心里稍安,睡得也比先前深沉。

这一眠极长,以至于醒过来时四肢都僵硬得无法动弹,关节仿佛生了锈。虽然榻榻米上铺了厚厚的棉被,却依然无法阻挡寒气渗入身体,云沾衣直觉自己在发烧,身上冷得厉害,脸上散发的热气却熏得她生理性想流泪。

她打量着天花板,普通的屋顶,毫无新意。试着恢复行动力,力气却像是被抽空。忽然一阵冷风灌进房间,哒哒的木屐落地声,一张漂亮的脸闯进云沾衣的眼,来人金色长发配着桃红女士和服,看起来很眼熟。

“你终于醒了啊。”她不掩嘲讽地开口,似乎有些可惜,“算你命大。”

云沾衣搜肠刮肚也没想起名字来,索性放弃,操着嘶哑的破音道,“我受外伤了?”

对方点头,“没一处完好,包括脸。”

最后一句纯粹是女生与女生之间的嘲笑,云沾衣听着,有些无聊。

对方递了杯水给她,没好气道,“张嘴。”

云沾衣抬手,“扶一把。”

“你不能乱动,医生说你多处骨折,没死就不错了。”

垂直地被灌进一大口水,云沾衣难受地咳嗽起来,胸腔震动带来了极大的痛苦,她终于意识到所谓‘会散架’是什么概念了,骨头断了好多根,没死简直是奇迹。

阿尔不见踪影也感觉不到位置,云沾衣忽然心里一慌。连续的失去使她变得神经质,以至于过往值得骄傲的冷静都有些见底。

“我的同伴呢?黑头发绿眼睛,白衬衫,个子很高的男人。”她问。后者停下换绷带的动作,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走了。”

“去哪了?”

“我怎么知道。”金发女正想继续说些什么,却看到云沾衣腰腹的伤口又开始出血,顿时皱眉,“你不要得寸进尺啊喂,我才刚为你换好绷带。开什么玩笑,如果不是晋助大人开口,谁乐意……喂你要做什么?你还不能动啊混蛋!”

云沾衣哪里顾得上她的抱怨,翻身朝门口爬去,虽然还站不起来,但却一刻也呆不下去了。然而才挪了几步路,便只见帘子一掀,一双脚出现在自己面前,暗红色绣金线的和服下摆残留着雪花,带着极重的寒气。

脚的主人在云沾衣面前停下,冰冷的声音自头顶响起,“难看死了。”

云沾衣身体一僵,抬头,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被绷带遮住的那只眼伤了这么些年,一直没有痊愈。来人手执细长的烟杆,轻蔑地俯视着她。

几乎是惯性地,很早以前便有的‘不在这个男人面前示弱’的想法忽然占据整个大脑,那句‘难看’落在她耳里,像根刺般让人难受。在她眼里,这个人是前辈,是老师,是带着她出生入死的人,云沾衣10年前就没在他面前露出过一点弱,现在也不例外,仿佛只要这样做了,就会让对方看不起她一样。

沉默了许久,她倔强地伸手。

“……拉我起来。”

至少要站到和他对等的位置上。

高杉晋助微微挑眉,明知她的脾气却不想理会,干脆拎起她的后衣领,直接拖回榻榻米。金发的来岛又子虽不情愿自己的头儿跟云沾衣单独呆在一起,却还是识趣地退出去。高杉晋助丢下云沾衣后随意地坐在了一边,长刀靠墙而立,和主人一样尖锐。

他漫不经心地讥笑,望着云沾衣的目光复杂而浮沉。云沾衣自知走不了,发热的头脑逐渐冷静下来,认命地盯着天花板。两人相对沉默,许久才有人打破僵局。

“队长,我的刀断了。”

高杉瞟了一眼墙角躺着的武士刀,“你不舍得?”

“有点,我这人恋旧。”

看了一眼她脸上病态的红晕,高杉抬手把窗户关严,挡了外面的雪。江户的冬天虽不长,但湿冷无比,对于病人来说格外难熬。

云沾衣看着他的动作,自嘲地咧嘴,“我死不了。”

缇奇没能杀了她,耳环没能杀了她,变成幽灵又变回人,这样都死不了,还有什么能让她死?

除了断刀,云沾衣再没对高杉晋助提过一句自己的事。他也没问,以他们的关系,如果想说自然就会说,虽然云沾衣毫无预兆地以重伤姿态出现,说不好奇是假的,可因她不说,没人会逼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