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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漫同人)五月潮汐(256)

平子被绑,日世里几人几欲冲过去,却被浦原喜助拦了下来。他沉默地望着中间那个人,想等他说些什么,平子真子却似没接到他的信号,旁若无人地、似笑非笑地咧嘴笑起来。

这一笑,让所有人都怔在了原地。

接下来就是司空见惯的程序,他平子真子作为前五番队队长,擅闯瀞灵廷地下监牢劫狱未遂,被当场抓捕,临时凑齐的中央四十六室把他关进了六番队监牢,待云沾衣的审判结束后再处置。

对这一切,平子没有什么感觉,仿佛从‘无间’地狱出来以后,他对很多事都变得无所谓了。什么审判,什么关押,什么责任什么交代,统统被扔在了脑后。就当他没来过这里,就当没认识过云沾衣。

蓝染说云沾衣死了,很早就身受重伤,即使不审判她,她也会死。

平子真子听着,竟有一种荒谬感,就像谁开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玩笑,愚蠢至极。

他想到了那天云沾衣在自己面前鞠躬道歉的情形,一向骄傲得谁都无法使之屈服的那个人,弯了九十度的腰,对着他,对着假面军团说对不起。仅仅是道歉而已,却让人嗅出了告别的味道。当时平子望着她削瘦的肩,仿佛看到有什么极为沉重的东西一瞬间从她肩上滑落,天上地下,从此我们再无瓜葛。

所以他才会追上去说‘我们跟你一起’这样听起来矫情又恶心的话。当时就想,不管她答应与否都没关系,有些话是一定要说出口的,否则她永远不会知道。她那个人就是这样,永远都需要别人主动,否则就会冷漠地视而不见。

现在想想,那个骗子嘴上说她仍会不告而别,实际却已经说了她不会再回来。

平子真子坐在六番队阴冷的监牢里,沉思了很久才发现,自己真的很讨厌她的说到做到。

人就是这么奇怪,哪怕从前再陌生,只要某一天殊途同归了,就亲密了。假面军团是什么?归根结底还是一群无依无靠,过去和未来都紧紧绑在一起的人。这么亲密的关系,为什么有人就能够说丢下就丢下,说离开就离开,说不回来就不回来?

平子真子想不明白,太累太麻烦所以他也不愿意去想了。

关押期间,浦原喜助是第一个出现的人。他沉默地站在牢外,黑猫透过栅栏的缝隙钻进来趴到里面人旁边,平子真子低着头,当作没看见。他想到那时自己带着云沾衣满大街寻找能随身携带的相框的事,想到蓝染说,云沾衣有句话要他忙帮转达,沉默得就像自己被下了90级的缚道。

最后还是浦原先开口,他只问了一个问题——云沾衣在哪儿。

平子顿了顿,抬起头,咧嘴说,死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身体里的血液好像沸腾了一样,如同全身的气血都变成了蒸汽机,轰鸣着不停向上翻涌,仿佛随时会冲出身体,呼啸着爆炸开来。

书上说人在悲伤难过的时候,身体会因为发冷而颤抖,前五番队队长不由得在心里鄙视了一番写书人。哪里是冰凉,已经没有感觉了。

他长长地呼了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没有去看浦原喜助的表情。顿了很久,就在来人准备离开的时候,才又不冷不热地启口。

“云沾衣有句话要带给你。”

浦原喜助肩膀微微一滞,抬起头,昏暗的光打在他的帽檐下,露出了那张苍白的脸。

“什么话?”

他的声音有些抖,平子真子听着,嗤笑了一声。

“她说,即便到死,都不能忘记我。”

即便到死都不能忘记。

平子真子发现这个人实在太过自私。一面不停地离开,一面又央求着所有人不能忘记她,就好像是个不停想要表现自己的孩子,除了想得到糖果以外,还要吸引大人的注意,只有这样才能心安理得,才能制造下一次的不告而别。

有没有想过被留下的人的心情?

是不是只要我们觉得你会回来,你就能毫无顾忌地丢下一切转身?

他没有去看浦原听到那句话时的表情,因为又有人走了进来,要带着他去中央四十六室。平子真子把黑猫抱向一旁,出门时和浦原喜助擦肩而过,他很想像以前一样讥讽地笑,可牵动嘴角需要的力量很大,他懒得做。

四十六室既然能这么快审判他,表示云沾衣的死已经成为既定的事实。归根结底这算是谁的错?是谁让她死了?平子真子觉得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也很想试试杀光中央四十六室的感觉,只可惜即使有人并肩战斗,为之战斗的那个人却已不在。

站在审判大厅的中央,听着那些上升为元老的人们义正词严地辱骂着云沾衣,批判着他的荒谬行为,平子真子一瞬间很理解为什么云沾衣和蓝染都选择了先拿这里开刀。只可惜尸魂界的人实在太多了,若非全体死亡,这些制度永远不会改变。

被辱骂的人都没有跳出来反抗,他平子真子就也当这帮人是在放屁了。

是不是在这个世界的顶端,存在着一个可以盛放任何东西的巨大天平,衡量着这世间所有的东西?

到底是擅闯瀞灵廷,得到一个终身流放的罪名比较重,还是想救的人提早一步死去比较重?平子真子听着周围无数的声音,百无聊赖地加减着这两者的砝码,想到如果是云沾衣的话,肯定会先正经八百地骂几句‘你丫是白痴吗这种东西都比!’,然后再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说‘好吧平子妈妈我觉得这也挺有趣的’。

结果一不小心笑了出来。

也不管是不是他的态度惹恼了四十六室,当从那个阴暗的审判厅出来时,平子真子身上的‘罪孽’已经被放大了百倍,变成了尸魂界十恶不赦的人。

外面依旧站着很多人,曾经的同僚们望向他的目光平静如水,新晋的新秀们则带了些嫉恶如仇,种种的这些平子真子都不想去看。

他只是不停地在加减着砝码,想到蓝染说‘云沾衣有话带给你和浦原喜助’,然后平静地跨过穿界门,永世不再踏入这片土地。

有些事值不值得去做,做了以后有没有回报,这些问题有时会困扰人很久很久。

可好就好在,像平子这样的人,对于自己做过的事情,从来不会有后悔的一天。就像云沾衣曾经说的,人活在世,如果不停地后悔,那就真活不下去了。

她说她以前最后悔的一件事是拣了个耳环,可后来也想明白了,如果再让她经历一次,有可能她还是会去拣那只耳环,然后再踏入某种轮回,遇到很多人,经历很多事。

平子真子听得稀里糊涂,他看了一眼她耳朵上那一副黑色耳环,如果不细看的话并没有什么太大差别,便也没有往心里去。刚想叉开话题,就听到她忽然很正经回过头,说,“真子,我觉得耳环没有亏待我,我觉得遇到你们我很满意。”

那时他们正在街上寻找能随身携带的相框,云沾衣一本正经的模样让他嘲笑了半天,最后某人也知道自己古怪了,干脆地一脚踹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