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她觉得,浦原喜助笑的实在是太难看了。
“我跟你们回去……”
伴随着炸裂般的春雷声,低语般地,更墨年开口,声音越来越大,仿佛要撕破她的灵魂一般。“我跟你们回去!我跟你们回去啊!!!”
没有人听到。
拉着自己的人手一松,更墨年便踉跄地朝浦原喜助跑去,她知道,自己赶不上那些攻击。
谁知,几乎是同时,泛着银白色的神枪却戛然停了下来。紧接着,是粉红色的千本樱,最后,是白色的冰龙。
更墨年怔怔地回头看,却发现,市丸银早已经收了刀,转身朝回走。
“GUME,我腻了~”
市丸银的背影依旧瘦弱,但这次,他没有懒散地弓着腰,而是直着身子,头也不回地离开。
再回过头,浦原喜助也已经不在原地。
胳膊一边一个被人架住,更墨年回头,左边是一角、恋次,右边是乱菊、弓亲。八千流站在旁边,反常地沉默不语。
“别找了,”一个声音自背后响起,是更木剑八,“他被一个女人带走了。”
手背上凉丝丝,很快便湿润一片。下雨了。
白道门缓缓下落,更墨年直直地站在门内,眼睛紧紧盯着门外那一身橘色,棕红色的长发被高高扎成马尾,黑色的面罩,扛着一个昏迷的男人。雨越下越紧,男人身上的血被带了下来,地上泥泞不堪。
橘色衣服的女人取下面罩,无声地动着嘴型,更墨年定定地看着,脸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眼泪。
六番队队长朽木白哉收起刀,沉默地走到更墨年面前,这时,白道门刚好‘轰’地落地。格开众人,他死死地盯着其他死神手里的斩魄刀,死神们后知后觉,立刻把刀收了起来。
更墨年抬起头对上朽木白哉的脸,扯了扯嘴角,伸出手抱住他的脖子,在众人的震惊中,朽木家主配合地低下身,同时一手放在她的膝后,小心翼翼地打横抱了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
越过朽木白哉的肩膀,更墨年望着紧闭的门,咧开嘴笑了笑。
她开口:“呐,白哉,你知道的吧?”
“恩。”他应声。
她不再多说,他不再多问。
你知道的吧。
夜一说,对不起,活下去,等着我们。
齿轮
再然后,更墨年又回到了那个白色的巨塔里。没收了斩魄刀,并在原来基础上封印8成灵力,撤消原来所有的看管人员,守卫任务全权由十番队负责。
除了没有人妖先生的陪伴以外,一切都又回到了从前。
仿佛,之前雨夜的那场噩梦般的激战,真的只是噩梦一般。浦原喜助从未出现过,更墨年依旧是更墨年。
日子重新回归到平静,尸魂界又一个四季刚刚开始,自那个晚上以后,她再没听到过那么响亮如同要炸裂天空一般的春雷声。
天空阴霾,即使有着一层静灵壁,里面的天气却和流魂街如出一辙。
尸魂界的雨季又一次来临,而这次,她却不像以往,或是坐在三番队的走廊上发呆,或是找蓝染喝茶,或是偷偷跑到朽木家找酒。如今,她一个人观望天空。
20多年的时间,她都这样度过。
事实上,她伤的很重很重,几乎是在四番队全力的抢救下才重新捡回了一条命。只是,为什么四番队会对一个‘叛徒重罪者’施救?
或许是仅仅是因为,蓝染还不想让她死。
六番队队长当众抱着她走进四番队的事情人尽皆知,但据说没有一个人敢八卦,就连最狗血最八卦的‘女协’,都没有对这件事报道过半分——要知道,当时,女协的会长,草鹿八千流可是也在现场的。
她看到了。当时八千流的眼睛里都是湿的。
更墨年知道的,那些人对她好。无论是痛哭着求她停下来的乱菊,还是最后沉默不言的八千流,都是真真正正心疼她。
浦原喜助也好,更墨年也好,付出了那么多,最后却还是回到原点,任是谁都无法接受这样一个可悲的结果。
更墨年哭不出来,浦原喜助更不会哭。所以,乱菊替她哭,八千流替她哭。
夜一在门开的一瞬间便赶到了浦原的面前,迅速出手打晕了他,并在攻击来临之前再次瞬步移出了白道门。更墨年一直庆幸着,还好他晕过去,否则,看到这样一个结果,他会不会责怪自己?会不会绝望的想疯掉?
这样的收尾,任是谁都会崩溃的。
关于那晚,她只记得三件事。
浦原喜助的吻。
市丸银的背影。
夜一的承诺。
很多个晚上,更墨年都会因为这三件事而从睡梦中猛地清醒过来。梦到市丸银那挺直了脊背的背影时,她甚至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那不像他,不像她所认识的那个对所有事情都处变不惊的市丸银,就仿佛是,骄傲地仰着自己的头颅,倔强地不肯认输的强者,欺骗世人又欺骗自己。
市丸银会欺骗自己吗?
真是匪夷所思。
三个队长,围攻一个浦原喜助,没有成功。这本身就是静灵廷的耻辱,是护廷13番的耻辱。然而别的不知道,市丸银和朽木白哉放水,这一点,更墨年还是感觉到的。
为什么放水?是因为本身就不想杀他吗?还是因为看着自己的面子?
抑或是,市丸银这样做,纯粹是为了蓝染的阴谋而铺路?
更墨年搓了搓手臂,在这样的雨天,忏罪宫总是格外的冷。
她的伤还没好,因为灵力被最大幅度的封印,她的伤好起来的速度也异常的缓慢起来。
夜一说,活下去,等着我们。
于是她就真的每天在很努力地让自己活下去,然后怀抱着一颗等待着心,承载起一个又一个承诺。
至那以后,更墨年再也没有在忏罪宫见过市丸银,也没有见过除了日番谷冬狮郎以外的任何一个死神。不知为何,她竟感到有些庆幸——不见也好,否则,她真的会忍不住再次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
很多时候她甚至会很恶毒地在想,如果当时市丸银没有故意暴露灵压,如果市丸银当时没有让吉良申请斩魄刀解放命令,如果市丸银当时没有做的那么决然……那么,事情又会是一个什么样子?
可是,她终归无法狠下心来去恨那个银色头发、每天挂着固定笑容的男人,并且习惯性地为他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开脱。
只是,在对于浦原喜助这件事上,更墨年却无法原谅市丸银,无论这是蓝染安排的也好,是他自己的意愿也罢。
“市丸银曾是你的队长,为什么他不帮你?”坐在一旁的日番谷冬狮郎习惯性地紧皱着眉。
“小孩子不需要知道那么多。”更墨年翻了个白眼,她实在不想和别人讨论起市丸银这个人,更不想讨论那晚的一切事事非非。
往昔如烟,过去了,也就散了。
日番谷显然是对‘小孩子’这个称呼异常的气愤,刚准备发作,更墨年却抢先一步接过话,“我说,日番谷队长,你整个下午坐在这里,难道不怕乱菊埋怨你吗?你的队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