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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面江湖(277)+番外

等奚玉棠醒来,等她救奚玉岚。

这是一个死循环,即便如今学了完整素九针诀的沈七也毫无办法。

南疆之事,随着卓正阳身死、紫薇楼大伤元气而正式宣告落幕。当卫寒还带着锦衣司之人奋斗在调查地宫的第一线时,越清风已经果断决定离开此处,尽快回到江南。

他忙得团团转。

要赶在卫寒之前审欧阳玄,要安置林渊,要着人看守柳曼云,要追杀紫薇楼余孽……

唯独不敢去想奚玉棠的伤势。

她的状况,许多人都被蒙在鼓里,知道严重性的仅有他、沈七和卫寒三人。

当沈七见到浑身上下都被血线湮没的奚玉棠时,几乎吓得整个人忘了呼吸。吊命、把脉、诊治……一整套下来,心越来越沉,神色越来越凝重,即便不说,将一切看在眼里的越少主和卫大人,心里也都有了底。

——奚玉棠恐怕,难保功力。

三人默契地不去提及此事,然而装作不知,太难。

一想到那个骄傲了一辈子的人可能会失去自己最大的依仗,即便是立场不同的卫寒,都暴躁得想屠尽紫薇楼所有人,更不用说越清风和沈七这两个和奚玉棠最为亲近之人,简直想都不敢多想。

两相比较下,奚玉棠脸上血线不退,怕是会被毁容一事,反而变得无关紧要起来。

二月初,越清风带着沈七和两个伤患,在江南和卫寒分道扬镳,一个转道杭州养伤,一个北上回京复命。

而奚玉棠也在他们下榻烟雨台的十日后,缓缓醒了过来。

彼时,越清风和沈七都不在,一个在忙着收尾,一个在为奚玉岚诊治,直到例行把脉时间到,沈七没在房间里寻到人,这才大惊失色地通知了越清风。

原以为她又要闹失踪,越少主慌得几乎要将整个烟雨台掀翻过来,谁知人未走,却是坐在曲水楼的湖边,裹着厚厚的裘袍,对着结了一层薄冰的湖面发呆。

见到人的一刹那,越清风长长松了口气。

来之前,他听韶光说她醒来后便沐浴更衣出门,还以为……

“来了?”奚玉棠没等他走近,便率先开了口,“你说,这冰下的鱼会觉得冷么?”

越清风怔了怔,来到她身边将人打横抱起来,这才发现她被冻得瑟瑟发抖,双唇都泛了紫。再一看,怀里还抱着一个暖炉,穿得竟是比自己都厚实许多。

今年比去岁暖,她却虚弱得恍若身处数九寒冬。

“冰下的鱼冷不冷,我不关心。”他一边抱着人往主院走,一边淡淡道,“你若是再不经大夫允许随意下床走动,冻坏的就是自己了。”

奚玉棠把头埋在他肩窝里咯咯地笑,牵动了伤势,爆出一连串咳嗽,好半晌才道,“怎的这次我醒来,你似乎一点都不惊喜?喜新厌旧不要表现得太明显啊越少主。”

……任谁一醒来就乱跑,再大的惊喜也会变成惊吓。

越清风睨了她一眼,目光看似随意地在她脸上那密布的血线上扫过,若无其事道,“喜新厌旧……也要有那个旧才行。”

话音落,奚玉棠顿时一囧,“越肃兮,你当我是死的?”

“怎会。”越少主口吻轻描淡写,“你在我这里,一直都是新。”

“……”

两个月不见,你说情话的水平突飞猛进啊越清风!

莫名其妙被撩得说不出话的奚小教主默默烧红了耳根,直到被放回暖玉床,都没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主院烧着地龙的暖房里,越清风细心地为她掖好被角,接着俯身,冰凉的唇在她额头轻轻印了一下,“乖乖在这里等着,待我去喊沈大夫。”

奚玉棠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转身带起的衣角,“等一下,我……暂时不想见沈七。”

越清风惊讶地怔住。

讨好地摇了摇他的袖摆,眼前虚弱的女子笑得格外乖巧,配着那一张惊悚的脸,怎么看都显得诡异了些,“我想尽快为兄长疗伤。”

越清风顿时恍然。

他不再着急离开,反而在床边坐下,颇为认真地望着眼前人,“你觉得自己刚苏醒,能撑得下来?”

“你帮我就成。”奚玉棠轻笑。

她在清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探查过自己的状况,再说,用出底牌的代价,她本就比任何人都清楚。

“趁我如今内力还在,早些解决,也能早些……嗯,把体内的针取出来。”

取针……

越清风沉默良久,忽然发现,原来她一直什么都知道。

也不算稀奇。

奚玉棠,本就是个极有自知之明之人,无论从哪方面来说。

“你知我取针意味着什么吧?”她对他眨了眨眼。

越清风动了动唇,没说话。

“其实……我也不后悔。”奚玉棠抬眸望向窗外,“我的底牌一直瞒着你们,正是因为知道代价太大,可能会死,可能会毁容,可能用出来也不一定能赢,若是说了,你定不会同意我冒险。”

底牌之所以叫做底牌,正是因为它的不可复制性。南疆地宫里,当她将银针埋进穴位的一刹那,便明白了这个招式所能为她带来的好处和为之牺牲的代价。但她还是做了。

原以为入魔之后,她会像卓正阳那般,身体每一寸的皮肤都被烧灼到溃烂,成为一个真正的怪物,可现在看来,不知比那种情形好了多少倍。

她很庆幸。

命运终究给她留了一条路。

“往后你可莫要欺我。”她重新看向眼前的越清风,笑着开口,“我怕是打不赢你了。”

定定地与她对视片刻,越清风叹息将眼前人拉入怀中,温热的手指轻轻穿过她脑后雪白的长发一下一下地梳理着,口吻极淡,带着不易察觉的责备和更多的无奈,“……你这般清醒,倒显得我可笑。”

原本还准备了一肚子的谎言,现在统统用不上了。

这个人,你根本骗不了她。

奚玉棠乖巧地趴在他削瘦的肩头,状似开玩笑地问,“越肃兮,我若是一辈子都保持这幅模样,你还娶么?”

“娶。”越清风斩钉截铁。

他顿了顿,继而许诺般开口,“你在我心里是何种模样,眼里便是何种模样,从未变过,以后也不会变。我心悦你,从一开始便无关这些。”

奚玉棠怔了怔,好半晌,从她怀里抬起头笑道,“蓦地这么认真做什么,我只随便问问,你若是真不娶……我也不会怪你。”

越清风挑起眉梢。

“……顶多带人踏平你姑苏越家罢了。”她慢悠悠地补充。

“……”

所以你说得这般洒脱干什么!

被她气得笑出来,越清风拿手指点她,“就你说的对。”

奚玉棠洋洋自得地掰着手指数,“不是我自夸,越肃兮,本教主虽在江湖上人缘没你好,但能帮我出气的可都不是简单人物。比如我雪山玄天教,听雨阁景阁主,烈焰帮老大哥,离雪宫宫主,顶头上司卫谨之,当朝太子……啧,这么一想,越家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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