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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幸(109)+番外

“你这是在怪我吗?”

“没,我在怪自己。有时候事情发生了不只一味地怪别人,也得自我反省,想想自己的错处。这样才能确保以后不犯同样的错误。”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话本是平常的一句话,但听在此刻的严幼微耳朵里却有了另一番解释。她坐下手扶着滚烫的面碗怔怔地出神:“你说得对,出了事情不能一味责怪别人,也要自我反省才对。”

曾子牧看她情绪不大对,走过去把她抱进怀里:“别胡思乱想,我说是我和你没关系。最近发生一系列事情都不是你的错,你完全不用反省。”

“不,我需要反省。我从前做人太自以为是了,什么都认为自己是对的,也只相信自己的判断力。不管是和你离婚也好生下阳阳也好,都只是我一个人做的决定。我从不征求别人的意见,也听不进别人的劝告。那时候我爸妈一直劝我把事情告诉你,让我跟你好好谈一谈。可我就是不愿意。我年轻气盛又自负过头,把所有的错都推在你身上。仔细想一想,我们的婚姻走到那样的地步,我也有责任。可这三年来我一直觉得自己才是受害者,从来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或许我对别人也是这样,所以才会招致这么多的不满。我今天在警局的时候心里真是恨透了吴楚和马惠兰。可现在静下心来想想,也许在他们眼里我才是十恶不煞的魔鬼,是毁了他们一生的人。他们有足够的理由恨我,而我却完全不自知。”

曾子牧蹲□来,尽量和严幼微的目光平视。他说话的时候声音透了几分柔软,听得人心里暖暖的:“幼微,我们每个人都会犯错。我们是人不是神。当我们指责别人的时候总是很轻松,但要自我反省总是很难。人人都是这样,你不用太过自责。既然你已经意识到自己性格里的弱点,以后注意一点,或许就可以克服了。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些有的没的就不要去想了。”

“做什么?”

曾子牧站起来,在她对面坐下:“吃面。你不饿吗?”

他这么一提,严幼微真的饿了。看着碗里红汤白面肚子就咕噜噜叫个不停,她也不多废话,捞了面就吃,吃着吃着还去看对面的曾子牧,发现他也正大口吃面,虽然吃相不错,依旧帅气逼人,但总是比平时多了几分亲近感,于是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曾子牧听到笑声抬头望过去,忍不住也跟着笑:“这应该是你这几天笑得最好看的一次了。早知道我吃面你就会笑,我就应该天天在你面前表演吃面才是。”

两个人面对面各自吃了满满一大碗面,最后严幼微都被撑着了,摸着肚子进浴室的时候直打饱嗝,好像再用力一点刚吃下去的面就会从嘴里吐出来一样。

曾子牧站在浴室门口,伸手拦住她的去路:“先说个事情,今晚咱俩怎么睡?”

“什么怎么睡。这么大的房子,别说一人一间的,一人三间都绰绰有余,你想怎么睡都行。”

“那我想和你睡,行吗?”

严幼微扯扯嘴角没回答,等到进入浴室关门的时候,才冲对方吐吐舌头道:“当然不行。”

但显然严幼微低估了曾子牧脸皮的厚度。当她舒舒服服冲了个澡,在浴室里发现没拿睡衣只能裹条浴巾走出来时,却看见曾子牧很自然地靠在大床上,手里正在翻一份文件。

严幼微刚想开口,曾子牧电话就响了,于是他接起来一阵噼哩啪啦的通话,等他挂断电话的时候,严幼微因为冷不禁打了个喷嚏。

“幸亏打得晚两秒,要不然明天公司里就会传遍,说董事长我的房里藏了个女人。”曾子牧边说边挑起身边的一件衣服,“下次洗澡前记得带衣服。当然,你光着出来我也不介意。”

严幼微一把夺过那条睡裙,躲回浴室里穿上,再出来的时候脸上满是“嫌弃”的表情。她走到床边抬脚踢踢曾子牧:“你去隔壁房间睡。”

“为什么?这是我的家。”

“那行,我去隔壁睡。”

“好,请吧。”

严幼微心里暗骂他幼稚,转身就出了房间。结果刚在爬上隔壁房间的大床,还没睡踏实呢,曾子牧这块牛皮糖又来了。

“你怎么又来了?你别上来,你洗过澡没啊?”

“要不要闻闻?这个味道你应该很熟悉。”

面对曾子牧突然欺过来的身体,严幼微本能地往后退:“行行,知道你洗过就行了。你不是在隔壁睡吗,怎么又跑这里来了?”

“这也是我的家,我的房间我的床我睡有问题吗?”

严幼微知道,他的“无赖”模式又这么瞬间开启了。想想以往的战绩,吃了零蛋的严幼微决定省省口水。她翻了个身拿背对着曾子牧,裹着被子闷闷道:“行,你的家你的床,你想睡就睡吧。”

曾子牧拿着报告坐在那里,看着严幼微的背影直想笑。最后他终于忍不住伸手拍拍她的肩膀:“真像个小孩子,行了睡吧,别打呼噜吵着我。”

“嫌吵就去隔壁睡。”

“就在这里睡。”

“也不知道谁才像小孩子。”

“很显然是你。”

“放……明明就是你。”

“你这是准备跟我吵到天亮的节奏吗?”

“是你先挑起的战争。”

“我只是说一个事实,你从前睡觉是会打呼噜。”

严幼微气得一个翻身坐起来:“胡说八道,我从来不打呼噜,你别诬蔑我。我这两天受的诬陷还少吗,你还要来加一脚?”

明明挺愉快的气氛一下子就尴尬了起来。曾子牧赶紧放下手头的文件伸手抱过严幼微:“行了,不准哭。本来想逗逗你让你高兴高兴的,你倒较起真来了。算我错好不好?我睡觉才打呼行吗?”

严幼微这两天心灵脆弱到了极点,被曾子牧这么自我牺牲地一哄,又想到他为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本来不想流的眼泪,终于泛滥成灾了。

曾子牧一下子就头大起来:“让你别哭你怎么还来劲儿了。小时候我就最怕看到你哭,明明前一刻还跟个男孩子一样,后一秒就哭得像个小媳妇了。你都这么大了,儿子都有了,还这么哭,回头阳阳该笑话你了?”

严幼微使劲把头埋在曾子牧胸前,鼻涕眼泪全往他身上抹。哭着哭着她就困了,眼皮子不住往下耷拉,最后居然就这么直接在曾子牧身上睡着了。

她这一着睡得昏天黑地的,一直到第二天十点才醒。醒来的时候她发现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披了衣服出去还是没见着曾子牧的踪影。她试着叫了几声,但没有人回应她。

有那么一刻她甚至觉得挺恐怖的,偌大的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要不是白天她一定会吓得尖叫起来。

于是她转身又回房去,把自己关在小小的空间里。结果走到梳妆台上的时候她发现曾子牧给她留了张纸条。纸条是随意撕的便签纸,上面的字迹十分潦草,只说他有事情要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