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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49)

段轻锋转过头来,面沉似水地盯了小高一眼,随手关上了休息室的大门,紧接在凌珠颜身后一并下了楼,瞬间就把那份礼物忘到了脑后。

这会儿已经过了十一点,来参加宴席的宾客们也就陆陆续续地来了。两位新人自然要站在大厅显眼的位置迎宾,在他们的身边还特别搭了个漂亮的迎宾台,鲜花、汽球、拱门是少不了的,两人的巨幅婚纱海报规格也远比一般的新人来得气派,直接从酒店三楼的旋转楼梯口放下来,足足有六七米高。每个走进酒店的人,略一抬头就能看到两人巨大的身影,正带着甜蜜的微笑望着他们。

这套婚纱照前几个月就已经拍好了,后期制作却是花了不少功夫,虽说结完婚也就会被束之高阁,但凌珠颜小女人心性大发,对各个细节都要求甚严,光是拍照的婚礼和礼服就是特别定制的,绝对不和别人撞衫。

说到底,她也是养尊处优过惯了的人,虽然一直与人为善心性平和,到了这种一生只有一次的时候,花钱也有些收不住了。更何况段轻锋又是一副宠老婆宠上天的样子,有时候凌珠颜的某些要求还在嘴边儿,他就已经想到了,主动提出要做这做那儿的,并且说做就做,毫不含糊,付钱的时候从来不见皱一下眉头。这样的气派这样的大方,把凌珠颜的胃口也是越喂越大,整个婚礼也就向着奢华高调方面发展了。

这一间酒店今天就接了他们这一桩婚礼,余下的散客都进包厢吃饭,从另外的偏门进。所以但凡是从大门口走进来的,全是被邀请来参加两人婚礼的。

凌珠颜手里捧着淡紫色捧花,端出一脸最甜美的笑容,看着人陆陆续续地进来,随即便和段轻锋一起打招呼、点头、致意,说上几句客气的话。旁边自然有伴郎伴娘递烟递糖什么的,然后就有专门的人上来,负责把宾客引到楼上的正厅去入席。

来的人里既有凌家的人也有段家的人。但不管是哪方面的人,凌珠颜对他们都不熟悉。他们家请的人大多是生意场上的伙伴,跟凌爸爸和凌大哥是很熟悉的,但凌珠颜却没有见过他们。这个伯伯那个阿姨的,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客套的微笑,嘴里说着“恭喜”“恭喜”,目光一直在段轻锋身上打转。

当初,他们听说凌珠颜要嫁给段家大少爷的时候,都着实吃了一惊。也一直对这个男主角相当之好奇。今天终于亲眼得见,极大地满足了他们的好奇八卦心理。一时间,每个人心里都开始打起了小算盘。

男的大多数想法都比较单纯,觉得是时候跟凌家好好打好关系,以后说不定就可以借他们家姑爷的背景一用。至于那些董事长总经理的太太们,心里自然有别的想法。家里有儿子的倒也没怎么样,最多就是欣赏一番罢了,或是琢磨着要给自家儿子也说一门不错的亲事,改天挣回点面子来。

最难受的就要数家里还养着待嫁女儿的太太们了。她们平日里就没什么太多的娱乐活动,最大的乐趣无非就是为女儿找一个好夫家,寻一门好亲事,看着女儿风光出嫁,也可以借此扩展一下人脉。

每次听说哪家的公子又要结婚了,她们心里多少就有些失落,羡慕那些女方家的父母有福气。但再怎么羡慕,毕竟双方又不认识,也就是随便谈一谈罢了。

但凌珠颜显然并不一样,她是她们所熟悉的一个晚辈,亲眼见到她嫁得这么好,心里受到的冲击自然是很大的。羡慕嫉妒恨是不用说了,有几个嘴巴比较碎的还忍不住在这种场合给凌妈妈心里添堵,拉着她在那边笑着耳语道:“慧萍啊,要我说你真是好福气呢。谁能想得到你家珠颜有这样的好姻缘。这个女儿从小就让你操了不少心,为了她你可是受了不少委曲。现在终于苦尽甘来了,我可真要恭喜你了。”

凌妈妈那一天可算是春风得意了,那脸上的笑容自打起床后就没有散过,尽管脸上的肌肉已有些酸痛,却还是因为心情太好止不住地想要乐。可是一听这人说的这番话,她的脸上立马就铺上了一层阴霾,笑容虽然没有淡去,但明显看着已经有了些尴尬。

说这话的人跟她的关系可不一般,算得上是她的闺中蜜友,还有些远房亲戚的关系。对于他们家的很多私密的事情,都略有耳闻。她这么说,明显就是在提醒凌妈妈心里不愿意去想的一个事实。那个事实是她这一辈子最为耻辱的一件事,她总是尝试着要将它忘掉,甚至恨不得自己得了失忆症才好。

偏偏老天爷就是不让她如愿。她这么想失忆的人,该记得的事情一件也没忘记,倒是女儿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人,居然就让她把以前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凌妈妈有时候望着女儿怔怔出神的时候,总会有一种冲动,想要拿起身边的某个花瓶,直接砸到她的头上去。

明明该消失的人,却总是在自己的眼前晃荡,时时刻刻提醒着她的某一次失败。每每想到这一点,凌妈妈总是恨得咬牙切齿。

如果放在平时,她大概早就拉下脸来甩手走人了。但今天她却不能这么做,她是女方的妈妈,是绝对不能缺席的。非但不能走,还得一直留下来等到宴席结束,热情地招待所有的宾客,这才是她一个当妈的人该做的事情。

凌妈妈盯着她那朋友的笑脸看了半天,心里尽管已经恨出血来了,面上却很快恢复了镇定,随口附和道:“谁说不是呢。我们当妈的,还不都显儿女当牛做马的命,辛苦是谈不上,就算有也是应该的。我们最大的心愿,也就是看他们有个美满的婚姻。珠颜如今已经做到了,我也可以放心了,以后的日子就再没什么不舒心的啦。”

这一下,倒轮到她那朋友脸色不好看了。凌妈妈自然知道,他们家还有个快三十的女儿没出嫁,自身条件一般般,虽然家境还算富裕,但在北京这种地方,这种家世根本算不了什么。小门小户的他们看不上,想高攀高门大户,俏媚眼都做给了瞎子看,至今也没有找着合适的。

也难怪她一参加朋友女儿的婚礼就满嘴冒酸气儿。凌妈妈反击了这么一招后,看着对方讪笑的表情,心里就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也没空再跟人置气,马上叫了人过来,把她的朋友往楼下领,自己则已经转身,去招呼别的宾客了。

这暗潮汹涌的一幕不过是浮光略影,对正忙着跟人打招呼的凌珠颜来说,完全不值得注意。倒是站在她身边的段轻锋,好几次将目光投了过去,默默地记住了那个跟凌妈妈说话的中年妇女的长相,回过头来的时候还忍不住在脸上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如果是熟悉他的人,看到这样的笑容,心里多半是要“咯噔”一下的。段大少是怎么笑的,除了面对凌珠颜的时候,他的脸上很少会有笑意。而每当他这么似笑非笑时,就意味着他肯定又想到了什么。

幸好这会儿他正在迎宾,脸上带点笑意也是正常的,根本不会有人在意这一点。段轻锋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把这件事情记在了心头,转身重新开始招呼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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